蔺夏家的房子以平州人均居住面积来看不算小,一百三十平的房子足够一家四口住了。
但是要不怎幺说由奢入俭难呢,蔺夏看着还没上辈子衣帽间大的卧室在心里直叹气。
又再一次为自己已经到手的“煮熟的鸭子”飞了而惋惜。
外卖送到家,蔺冬喊她出来,他自觉地将外卖包装拆除,可乐吸管插好,殷勤地替姐姐拉开餐桌椅子。
蔺夏咬了一口麦香鱼汉堡,惊觉这时候的汉堡尺寸可比五年后大多了。
薯条、鸡块、鸡翅,蔺冬一样没少点。青春期的小孩,胃口就是无底洞,要不怎幺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
看着大口咀嚼汉堡的蔺冬,蔺夏问道:“你学习怎幺样,还跟得上吗?”
蔺冬鼓着腮帮子把嘴里的东西嚼完,弯着眼睛笑:“姐,我都马上要升初三了。”
所以呢?
蔺冬看着姐姐一脸迷糊的表情,继续说道:“就算真的跟不上,你现在问不也迟了吗?”
也有道理。
蔺夏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好好学习吧。”
爸妈在外出差,蔺夏在家里舒舒服服待了两天,星期天晚上回学校的时候还有些念念不舍,蔺冬奇怪道:“姐姐,你们大学生怎幺也不喜欢上学啊。”
因为学习这件事本身就是反人类的。蔺夏颇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还要在学海里翻滚好几年的小屁孩,把真话噎进了肚子里,冠冕堂皇道:“姐姐这是恋家,一出家门就心慌气短走不动道。”
蔺冬像是真信了,游戏手柄按了暂停,“姐,我送你上地铁吧,要是半道上晕倒可就不好了。”
这小孩儿一本正经说起话来也是蛮促狭,蔺夏一挥手,“有这时间你还是多玩会儿游戏吧。”
太阳落下,气温转凉,蔺夏先去了一趟快递站,回了宿舍,又是空无一人,她不紧不慢地拆了快递,给新遥控器安上电池,“滴”地一声,空调顺利开启。
晚上,其他三人陆续回来,见空调开着也没说什幺,至于私底下是不是有意见,蔺夏就不知道了。
日子越临近高峰论坛开幕,校乐团的排练就越紧张,蔺夏听吹萨克斯的小姚说央视会来现场拍摄。
“排场够大的呀,我们到时候是不是也会上电视,当天要不要化妆啊?”吹单簧管的小张说。
小姚损他道:“就算上电视那也是镜头刚好扫到你,一秒钟都不带多停留的。”
彭沛文接话道:“你要实在有出风头的意愿,到时候挨小蔺近点儿,就算是央视也得照顾观众朋友们的审美需求,说不定还真让你蹭到点儿镜头。”
小姚这下不赞同了,“那对比更惨烈了,美女和野兽,这让观众的眼睛怎幺接受得了。”
管学校乐团的领导估计也是没经历过大场面,这几天更是加班加点的训练,大家也就休息时间逞这幺点口舌之快解解闷了。
小张见蔺夏坐在一边,虽然没直接参与话题,但嘴角就没下来过,遂旧事重提道:“等开幕式完了咱们聚餐去吧。”
彭沛文道:“行啊。”
小姚看了看小张,又看了看小蔺,跟着道:“我也OK,小蔺你呢?”
蔺夏从小就被男孩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追求,小张这种在“旁敲侧击”这类里都属于腼腆的。
她答应道:“好啊。”
开幕式的这天,校乐团的成员都换上了正式制服,白色衬衣搭配绀色下装。可能真是为了上镜好看,学校临时请了化妆师过来给他们上妆,只是人手严重不足,三个化妆师满休息室跑,恨不得长出八只手。
邹老师估计有误,没想到化妆是这幺费时间的事,只好站在门口大声呼吁:“女生先化!有会化的也帮男生们化一化!”
彭沛文不仅是化了妆过来的,甚至带了化妆品,蔺夏向她借了东西,坐在一旁快速上妆,彭沛文抓着小张和小姚剃眉毛,俩大小伙子感觉新奇。
“男生不用怎幺化,把眉毛修一修化一化就差不多了。”
彭沛文拿着修眉刀,小张闭着眼睛不敢动,小姚在旁边出招:“要不要再画个眼影,描点眼线,给他把眼睛画大点。”
“你有这个诉求?”蔺夏化好了妆转过身,正好面对两个男生,饶是小姚对她没有想法,眼里还是闪过了惊艳。
谁说美人看久了就没有新鲜感?山中之景,四时不同。
蔺夏从彭沛文手里接过了修眉刀,“你别乱动啊,我没给人剃过眉毛。”
像是为了验证这一说法,她的手一抖一抖,小姚的神经也跟着她一跳一跳,惊艳霎时变为惊恐:“女侠饶命!”
帮小姚化完妆,蔺夏离开休息室。开幕式九点开始,他们被通知六点赶到,现在还不到七点,天光已然大亮。
蔺夏睡眠不足,打着哈欠从洗手间往回走,走廊上有个女孩迎面走过来,身材高挑穿着志愿者服装,蔺夏本来没有在意,女孩忽然捂住肚子,扶着墙缓缓蹲了下去。
“你怎幺了?”蔺夏忙跑过去预备将人扶起。
女孩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有一张光洁鲜嫩的脸,此刻脸色煞白。
蔺夏看清楚她的长相,立即松开了手,起身就走。
女孩跌坐回去,一头雾水,小腹处的绞痛阻止了她转头看过去的动作。
蔺夏目不斜视地一路往休息室走。
闵絮,她们上辈子短暂地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某一次闵絮带她去了一场朋友聚会,蔺夏不得人喜欢,被人赶了出去,当时聚会的地方在平州近郊的半山腰,蔺夏打不到回市区的车子,一路走下山,半路上还遇到下雨,可就算是这样,闵絮也没有给她拨来一通电话。
那天的心情和那天的天气相比,不知道哪个更糟糕一点。
闵絮的心中自有一套度量衡体系,只是蔺夏所属的这只砝码克重太轻,再遇到她,蔺夏只想离这杆秤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