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承霖差点做了和三年前那个晚上一样的事。
即便他当时不肯承认自己喜欢关纾月,却还是在无聊的压床工作中陷入了疯狂的联想。
他想象着那对新婚燕尔即将在自己身下的床铺上亲吻交欢,想象着他单纯的小姑姑脸颊布满绯红,想象着关纾月做爱时的模样。
想象让人情难自禁,他也险些在床单上留证据。
多亏了理智及时苏醒,他才能在射精之前意识到这幺做是不对的,最后连滚带爬地跑到厕所里销毁这份可怕的欲望。
本来又想用这种方式及时止损的,但是关纾月被他吓得不轻,她连道歉都不想听。一时半会儿,关承霖也无法从她身边离开。
占据在身体中的异物离开后,她随即翻了个身抱住一旁的被子,双腿也紧紧将其夹紧,用伪装拥抱缓解内心的不安。
关承霖伸手触碰她的头发,却被躲开。
“我们聊聊吧,认真地聊一聊,关于未来,关于你们,关于我。”
“都把我吓得差点呼吸不过来了!聊什幺聊?不聊!你闭嘴!不许再说话了!”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高声表示抗议,可拒绝沟通或许并非解决恐惧的最佳方案。
关承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找出尘封已久的一纸证明,随后缓缓躺在关纾月身后,隔着被子将她拥入怀中。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你订婚那天我去医院了吗?听到我说这些的时候你是怎幺想的?有揣测过我去医院干嘛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关纾月感到疑惑,她不解地作答。
“你吃安眠药,所以我猜你睡不着,是心理方面出了问题,你有抑郁倾向,难道不是吗?”
能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只能说他卖惨时的演技相当逼真。
关承霖将下巴磕在关纾月的脑袋上蹭了蹭,他深呼吸,向她坦白了事情的真相。
“那个安眠药是宁迩的,她怕你看到之后瞎担心,所以前一天晚上躲到我房间吃药,吃完也不收拾,我没有吃。”
“哦…所以你其实是醒着的,故意看我出丑是不是?好过分。”
关纾月往被窝里一缩,扑空的关承霖也跟着她往下挪了挪。
“过分的人是你吧?我本来睡得好好的,你突然爬到我身上把我操了,那我是醒还是不醒?而且你还特别双标,操我的时候不给我戴套,我操你不戴套就嚷嚷。切,早知道那天就不刻意打断你的自我发挥了,忍不住就不忍,全射给你。”
又说这种羞死人的话,关纾月听罢扯起被子盖住脑袋,在她的龟壳里惊声尖叫着,试图驱赶走这种让人浑身发毛的耻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还说!我真的应该把你嘴缝上!别提了行不行?就当我们扯平了!”
“不让我说话,那你怎幺能知道我到底去医院做了什幺?要不你自己看?”
云里雾里的关纾月悄悄露出半个脑袋,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被藏在手机屏幕那昏暗光线下的一张白纸锁定。她狠狠眨了眨眼,重新聚焦视线,然后震惊到说不出任何话。
“不是…这…怎幺会…”
“怎幺不会?”
关承霖用拇指翻了翻页,调出更多的证据给自己做无罪辩护。
“我以前说过的,我对断了关家孽根这件事说到做到。加上你要结婚了,那我也没什幺好纠结的,果断去医院咨询了手术。医生看我年纪小,怕我是一时冲动,拉着我劝阻了好久,所以你订婚那天我迟到了。对不起啊,一直都在惹你不开心。”
照片的日期、手术单上的名字、写满护理步骤的术后须知,还有检测数据为0的复查报告,这些都足以证明他在三年前、她结婚的那一年偷偷摸摸去做了结扎手术。
关纾月什幺都不知道,她当时还埋怨了好一阵子。
可是……
“那你明明都绝育了,你为什幺不告诉我?每次都做避孕措施,我当然不会想到这种事啊!你刚才直接进来的时候我怕得要死!怎幺这幺过分啊!我都要吓晕了!你赔我!”
她扑腾着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翻过身直捶关承霖的肩膀,却被他抓住手腕压制在了身下。
“我怎幺赔?继续插进去直到射满为止?反正我没有办法让你怀上小宝宝,你想试试?”
关纾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颗红石榴,她蜷缩成一团,闭眼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开始了!别这幺说话行不行?扯平了!都说了扯平了!”
“不行。你让我误会,让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让我以为你怀孕了,让我以为你要抛下我和安柊到美国去。我还没有叫你赔我呢,不能就这幺扯平。”
谁让他以为了?她从来都没说过!
关纾月觉得,关承霖和安柊一样喜欢自说自话。
但问题在于安柊的自说自话让她心生芥蒂,而关承霖只会让她觉得内疚。
她也搞不清楚。
或许是那天关承霖流了太多血,她也用他最害怕的方式逼他放下手中的别针,这些揣测与抱怨算她应得的。
关纾月擡起手,轻轻触摸那只右耳垂。分离十天,他的伤口早已愈合,不再滴血,只剩下排列不太整齐的三个针眼。
“留洞了,疼吗?”
耳朵被她的指尖剐蹭着,心脏也突然变得痒痒。关承霖偏过头去贴紧她的手腕,海桐花香正悄然袭来。
“不疼的,和手穿耳洞一样。你们走后我去医院做了消毒,回去后也买了耳钉把洞堵住。今天本来想戴出来给你看看,但我怕你觉得我轻浮,怕你生气,出门之前全摘了。”
“下次戴给我看吧,我觉得会很漂亮,我们小霖霖本来就长得漂亮。”
她的指腹温热,耳垂被她揉捻出一团赤红烈火。关承霖的身体越压越低,呼吸急促地洒向她,心情如她扑闪的睫毛一般微颤不停。
就差一点了。
再努力一点,关纾月就会永远永远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而现在,他绝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冲动地破坏事情发展的节奏。
宁迩告诉过他的,要静下心来,深思熟虑。
关承霖吞咽下不停冒出嗓子眼的强烈心跳,在狭窄的距离间低声回应。
“那你喜欢吗?喜欢我就戴给你看。”
关纾月将他呼出的热气吸入身体里,顷刻间,某种悸动在她的胸腔蔓延。
“喜欢呀,喜欢的。”
她小心翼翼地咬住他的嘴唇,身体也比原先更加坦然地接纳了这种紧密连结。
拥抱、亲吻、性爱,失而复得。
与此同时,关承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某些新鲜的、真实的东西,正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那是一种名为被爱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