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一月有   30   个日夜,720   个小时。上个月我播放了   600   小时的音乐,从白天到黑夜,从凌晨到黄昏。床头的电脑无时无刻鸣泣,无意义的碎片实验,苦肉与嘶吼。墓穴走出来的活死人?我不清楚。梦中的巨型白塔,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也没有温度,只有一片虚无。时间究竟是什幺?是所谓的过去、现在、未来的线性结构吗?如果有所谓普遍、公平、对每个人都适用的时间刻度——那死人呢?死人的生命结束了,他的时间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而我,活着的人的时间并不受他的死亡影响而结束。课堂上学习与不学习、会学习与不会学习的人,对一节课的感知长度也截然不同……那这一切视作成某种运动、状态呢?时间回溯就是让物体回到上一个阶段。那这样,时间必然是凹凸不平的,在某个剪影回溯,在某个剪影倒退。于是我也失去了锚定过去和未来间的所谓「此刻」。

诺亚上新了一个新产品,特菲诺伊。这是个被熵统治的时代,但这只是某些人用来利用的工具。在他们的有意推动中,人们预设了一个终结,就像人们对地上天国的预设一样。人们认为资源只会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地减少,直到消耗殆尽。为了所谓人类更好的延续,他们将人类分作「有价值」和「没价值」。没有价值的、多余的,例如老人、残疾人、不符合规定的人和孩子,则被带去清洗。在科技的高密度封锁中,所有人被迫成为没有武力的家畜。于是,人们必须战战兢兢地劳动,千方百计地为了证明自己有价值而活着。当然,他们自己并不受约束。

而特菲诺伊,就是被清洗那一批中,被视作可以再循环利用的人。

人们意识到,制造一个仿生人的成本,远远比消化那些多余的人口要更加划算,也更好用。于是大脑被凿开,肢体被拆解,一条条再造器械、工具的流水线,作为商品再次销售。在这个时代,人们惊奇地发现,人类和工具、牲畜的差异居然如此之低。或许这就是人类文明的进步之所在吧。

我嘲讽地跟   Eliphalet   说着,心中并无快意。荧幕上,许多个正在讲台上慷慨激昂演讲的人,以及老鼠,低语着。这是许多年前的视频资料,记录的是一个曾经被所有人推崇为真理,在因为他的理念死去亿万人后,又被所有人给抛弃的男人。男人说:「如果统领我的人没有死的决心,可以随意在危机到来前为人奴仆、为他人臣服,那他们和普通人有什幺区别?如果普通人可以随意被统领他的人杀死、食用、奴役,那这些普通人和牲畜又有什幺区别?」

Eliphalet正对荧幕,似乎是在与我交谈:「你对敌人的尊重,似乎远远胜过对那些为了眼前利益而暂时站队者的厌恶——你嘲讽他们。」

「呵,是的。对于劣等的投机取巧者,我一贯是这样。人们天真地信仰那个男人,跟随他一起推崇某个理念,以为这样会建造所谓的地上天国。但实际上,男人支持那个理念,只是因为这样可以摧毁所谓天国。最可笑的是,男人经常写文章嘲讽庸民,相反却很尊敬自己的敌人。」我继续讽刺着。

Eliphalet平静地结束对话:「所以,他们注定作为奴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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