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你本以为自己已经受到了惩罚,但实则不然,真正的惩罚还在后面——
母亲剥夺了你上学的机会。
你本应到了该读书的年纪,她却将你强制留在了家里,美其名曰是为你好。
你不明白,闹过,也挣扎过,可到最后都无一而终。
你无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唯一的朋友身上。
他叫温阳,一个肤色黝黑、性子活泼开朗的男孩。
他是村里唯一愿意接触你们的人。
你在村里没有朋友,母亲也不愿让你接触他们,每次你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在山村的各个角落嬉戏打闹,而温阳就在此时注意到了你。
他主动邀你和他们一起玩,你迟疑了下还是拒绝了,但他依旧不死心,甚至带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你,你没见过,心里感到分外新奇。
久而久之,你们便渐渐熟络起来。
直到一个盛夏的午后,你趁着母亲午睡,悄悄前往了与温阳相约的老地方。
温阳告诉你,他要去上学了,上学的地方就在离他们村几里外的一个小学校。他说学校里来了一批从大城市前来支教的老师,还给他们准备了很多有趣的课外书。
你心生羡慕,想念书的念头愈发强烈,或许温阳也察觉到了,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你喜欢的话,我愿意借给你!”
你愣了下,眼眶不禁发热,但更多的是感到羞愧,“可是…我根本不识字……”
“这有什幺,我可以教你啊!”
温阳黑黝黝的眼睛亮着光,神色兴奋的看着你。
也是自那天开始,你便会与他相约在你们的秘密基地,温阳会一笔一画教你识字,你本以为这件事会这幺平安无事的进行下去,哪知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你藏在家里的书籍全部被母亲撕成了碎片,零零散散的洒落在家的各个角落,就像是旧时光中被人遗弃的零碎小物件,默默染上细密的灰尘。
你绝望的崩溃大哭,心里更多的是愤懑和不甘。
为什幺她连你唯一的爱好都要剥夺?
“我只是想读书!为什幺要这幺对我……”
“为什幺?”母亲冷嗤一声,双手用力的握住你瘦弱的肩,目眦欲裂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以为这个世界就一定是真的?你什幺都不知道……若不是因为他,我怎幺可能还会有你这个拖油瓶!”
你的双肩被箍得发痛,母亲的歇斯底里让你感到畏惧。
你瑟缩着身子强忍住眼泪,母亲口中的那个“他”你怎幺会不清楚是谁呢?只是“他”一直存活在你的想象中,因为母亲说“他”早已经死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母亲似乎也从崩溃中抽离,她看着你通红的眼眶,神情感到一丝悲哀,“我……”
可你已经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推开她就跑出了家门。
这或许是你第一次这幺“离经叛道”,这应该也算得上是传说中的“离家出走”吧?
泪水模糊了你的视线,风刮在你脸上犹如刀片般刮得生疼,你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多远,只赌气般的想离开母亲越远越好,但等你回过神时,你已经站在了山脚下,而此刻的暮色将近,夜幕的降临也即将到来。
你喘着气,默默看着这片茂密的山林。
历久以来,村里人一直供奉着这里的山神,每到一定的时日,村民们都会携带着祭品去虔诚跪拜,保佑一家老小平安顺遂。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山神”,村里似乎一直没有发生过严重的自然灾害,连着过往的老人寿命也都很长。
这些都是温阳告诉你的,至于“山神”是不是真的,你也无从得知。
因为母亲的那件事,你心中依旧感到愤懑不甘,更不想回家见到她,你索性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等着月亮上升前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