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伯爵阁下

一辆黑色的、车窗贴着深色防窥膜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一头沉默而优雅的黑豹,悄无声息地滑行在赫尔辛基郊外那条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通往私人岛屿的公路上。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沙沙”的、催眠般的轻响,是这片寂静的、如同世界尽头般的雪景中,唯一的人为噪音。

车内,阿纳托利,或者说,此刻的“亚历山大·冯·埃里克森伯爵”,正以一种慵懒而高傲的姿态,靠在后座那由最顶级的、带有天然奶香味的小牛皮包裹的座椅上。他那条被午夜蓝色丝绒长裤包裹着的、修长得不像话的大长腿,随意地交叠着,脚上那双擦得锃光瓦亮的John   Lobb定制皮鞋,反射着车内那柔和而暧昧的氛围灯光。

他没有看窗外那单调而重复的雪景,也没有理会那个正襟危坐、紧张得像一根木桩的司机。他只是低着头,用一只戴着白金袖扣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另一只手上那枚硕大的、镶嵌着蓝宝石的黄金图章戒指。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贵族式的、经过精心训练的优雅。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无聊与不耐烦的表情。仿佛去参加这场所谓的“慈善晚宴”,对他这位尊贵的“伯爵”来说,不是一种荣幸,而是一种不得不履行的、令人厌烦的社交义务。这种发自骨子里的、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傲慢,正是卢米为他设定的“人设”的核心。

他知道,从他坐上这辆由卢米安排的、挂着伪造外交牌照的专车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了“舞台”的范围。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已经通过隐藏在车内某个角落的微型摄像头,被传输到了海基宁庄园的安保中心。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彻底地、沉浸式地进入自己的角色,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

“还有多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惯坏了的年轻人的、特有的不耐烦。他说的是英语,但刻意地带上了一丝浓重的、听起来有些滑稽的瑞典口音,让每个单词的尾音都微微上扬,像是在唱歌剧。

“报告伯爵阁下,大约还有五分钟,我们就能到达庄园的入口检查站了。”司机用一种恭敬得近乎于谄媚的语气回答道。他显然也被卢米用某种方式“洗脑”或“收买”了,完全将阿纳托利当成了他真正的主人。

“检查站?”阿纳托利嗤笑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轻蔑,“一个国防部的副部长而已,搞得跟要去见上帝一样。真是小题大做。”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车内的窃听装置清晰地捕捉到。这是他说给那些正在监控他的人听的。他在用这种方式,进一步地强化自己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形象。

司机没有接话,只是更加专注地开着车。

很快,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由厚重的合金制成的、充满了现代工业设计感的自动伸缩门。门的两侧,是高耸的、顶端布满了铁丝网和传感器的围墙。两名穿着黑色制服、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像两尊没有感情的雕像,站在门口,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缓缓驶来的劳斯莱斯。

这里,就是克劳斯·海基宁私人庄园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劳斯莱斯在距离伸缩门十米远的地方,平稳地停了下来。

一名安保人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司机降下车窗。

司机依言照做,一股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了温暖的车厢。

“晚上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和身份证明。”安保人员的声音,通过一个便携式扩音器传了过来,冷硬,且不带任何感情。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枪套。

司机恭敬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烫金的邀请函,通过车窗递了出去。

安保人员接过邀请函,用一个手持设备扫描了一下上面的二维码。设备发出一声清脆的“滴”声,屏幕上显示出了“亚历山大·冯·埃里克森伯爵”的姓名和照片。

照片,当然是阿纳托利的。只不过是被卢米用最高超的PS技术处理过的。照片上的他,头发是灿烂的金色,眼神里充满了天真和愚蠢,嘴角挂着一个傻乎乎的、自以为很迷人的微笑。看起来,就像一个标准的、被家族财富宠坏了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阿纳托利看到那张照片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觉得卢米这个小鬼,在制作这些“道具”的时候,肯定夹带了不少属于他自己的、恶劣的“私货”。

“请伯爵阁下出示一下您的护照。”安保人员的声音依旧是那幺的公事公办。

阿纳托利懒洋洋地从自己那件丝绒礼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本深蓝色的、印着瑞典王国徽章的外交护照。他甚至没有正眼看那个安保人员,只是将护照随意地扔给了司机,示意他递过去。

这种极致的、无礼的傲慢,再次完美地契合了他的人设。

安保人员接过护照,仔细地核对着上面的照片和信息。然后,他又用另一个仪器,扫描了一下护照芯片里的数据。所有的信息,都与邀请函上的完全一致。卢米伪造的证件,完美得无懈可击。

“欢迎您,伯爵阁下。”安保人员终于放下了戒备,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职业的警惕。他将证件和邀请函递了回来,然后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芬兰语。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