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方落雯感觉脑袋有些发晕。她仔细观察了这间略显陈旧的屋子，像是很久没人住过，床单被褥都是他刚换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从空荡荡的房间走出来，停在客厅的窗户跟前，外头是一片用残砖围成的菜园子，想来已经荒废许久。
“砰、砰。”她敲响侧卧的门。“睡了吗？”
“怎幺了？”
门没关，是虚掩着的。他开了门，里面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窗边露出一条狭长的月光，
“有事？”他继续问。
“我有点睡不着。”她明明感觉困得不行，上眼帘微微下垂，细长的鼻梁连接两弯上扬的眉弓，小嘴微抿，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我认床。”
“所以呢？”
“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林霖皱眉，严词拒绝，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发烧，也没醉。”
那意思谁都明白。方落雯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或许是为妹妹的精神状况感到担忧，只能说道：“那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不要。”她的眼神坚定得仿佛马上就可以去赴死。
“出去。”他突然用一种很凶的语气说道。
方落雯不敢看他，埋头擤了下鼻子，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的视线往下，才发现她的脚上没有穿鞋，身上只裹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胸部微微隆起，竟然连内衣都没有穿。
她还在哭，是那种极小声的抽泣，像细小的雨点滴落在心头。她站在原地，眼圈微微泛红，内里空洞无神。
“听话，回去睡觉。”他轻抚她的肩，那种触感如同雨云般绵软惬意，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凉丝丝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他的手也好冷，为什幺一切事物都是冷冰冰的？
她大抵是真的病了。
“你先回去把鞋子穿好。”
她擡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脸，有些愕然。
“去呀。”他催促道。
方落雯重新走进房间的时候，林霖正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看书，她知道这是他每天入睡前的习惯，但对她而言，书的味道很容易叫人发困。
“还不睡吗？”她问道。
“你先睡吧。”
“你待会会睡我旁边的，对吗？”
“你先睡。”
他似乎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翻书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快，难道要在书桌前熬一整晚幺？这是他纠结的问题。
方落雯呆坐在床沿，强忍着睡意，感觉什幺都无从想起，只有时间在倏然消逝。
“晚安。”
“晚安。”林霖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转头望去，她竟真若无其事地在自己床上睡下了。
或许是台灯昏暗的光线从侧面照射下来使睫毛留下了阴影，她看上去似乎睡得很沉。
“林霖，你为什幺还不睡……呀？”她小声嘟囔着，像是在说梦话。她微微擡了一下眼皮，随即又恢复原状，向外伸出的手悬在床边。
仿佛在说：握紧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她的模样，由于脸型与手腕细弱的关系，她的身段显得娇小而纤瘦。他在心里想着，她和他其实并不相像吧？不论是面部轮廓还是五官四肢……唯一的共通之处大概是那张厌世的脸，不论何时何地都充满了苍白与倦怠。
不知走神了多久，他忽然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昏黄的台灯依旧亮着，良久，他站起身绕到门前，待要走时，又折返床边。
不知怎幺，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