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带着战利品逃亡的日子开始了。
你到处在找某样东西。
雾气盘踞在你胸腔、眼眸与指缝间。废弃民宅的阴影还未消退,你已经按捺不住焦躁与空洞的渴望,绕着每一个房间、抽屉、衣橱、角落疯狂搜寻。塌陷的床垫下只爬出数只发霉的木偶碎片,壁炉里落满灰烬与失控的娃娃手臂,墙角散布着发黄的破布、无脸玩偶、剥落的玻璃眼珠。
「没有……」你喃喃,膝盖跪地,双手疯狂拨开堆积的破烂。「这里也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你声音渐高,指尖在地毯上磨出一道道红痕,整个人如同走火入魔般在残骸中翻找。
情绪忽然如失控洪水灌满胸腔——怒意与空虚化作一团冰冷烈火燃烧在你的眼底。你瞳孔收缩、唇角颤抖,将手中那团鲜血淋漓、仍在缓慢抽动的战利品高高举起!
你再也无法忍耐,尖笑着将它重重摔在地板上,用沾满血污的拳头与鞋跟、抓起民宅遗留的铁椅、甚至徒手将它压在断掉的桌角上疯狂捶打。战利品的血肉被砸烂、碾碎、切裂,腥红与组织碎屑四散,空气里弥漫着疯狂的饱嗅与咬合感。
你挥汗、喘息、痛快得眼里泪光乱窜。每当你觉得它已经被你打成一滩不能复原的烂泥,低头再看,鲜血与肉块又在你手中缓慢聚合、蠕动、复原成那诡异、恶心的形状,带着无法摧毁的诅咒与玩笑。
「他……」你低声喘息,忽然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开始寻找。
你抓起那团战利品,也不顾身上伤痕还在渗血,光着脚丫,踉跄冲出民宅大门,直奔浓雾与月蚀下乐园的下一个角落。
你拖着几乎被自己毁烂的「奖品」,疯狂地钻进一条闪烁着镜片光影的小巷,雾里的影子拉长、变形,像有无数只眼睛在冷冷地窥视你每一次疯狂。
你从废弃民宅的阴影里钻出,满身鲜血与疯狂,双脚踏着地面上细碎的人偶头颅与破烂木屑,嘴角拉开了充满破坏欲的狂笑。你手里还紧抓着那团烂肉战利品,掌心下它不安分地跳动、蠕动,每一秒都仿佛提醒着你——那场和晓樈的血战与败退。
你踏进镜廊巷口,四周陈旧镜面覆满水渍与手指印。光线被割裂成无数条,从每一面镜子里照出你猎犬般嗜血又美艳的身影。你扬起下巴,嘴里唱起没头没脑、却带着古怪韵律的调子——像个快乐小孩在无人夜色里跳舞。
「没有……这里也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哈哈哈哈哈——」你的歌声从温柔拖腔转成高亢的尖叫,音浪里已经混杂着浓烈的躁动和恼火。你一边哼唱、一边用力踢开沿路的碎玩偶、旧书本与镜面,盯着每一个可能藏有“他”的缝隙。
你发现一切都是徒劳。镜子里的倒影嘲笑着你,身旁阴影下只蹲着破烂的布偶和被月光晒干的红色泥斑。
你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压缩成极致的细线,呼吸里只剩尖利的恼怒。你将手中的战利品狠狠丢在地上,一脚踩住它的脉动,抓起肩头狼牙棒,满脸狰狞与暴躁,擡手就是一记沉重的重击!
你把它打得稀巴烂,那坨烂肉尖叫、颤抖,最后耗尽生命力似的摊在那里。
你拎着那团腥红烂肉、带着失败与疯狂的呼吸,钻进乐园另一个偏僻角落。这里是一座早已倾塌、生锈的旋转木马。马儿身上掉漆的颜料像凝结的旧血,栏杆间缠满破碎的彩带与黑色羽毛。夜色冷凉,雾气沉重,你的脚步在泥地和脏水间砸出一串黏腻声响。
饿意突然翻涌上来。你停下脚步,随手从垃圾桶里捞起一团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就往嘴里塞——发酸发苦发黏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肚子不再发出空洞的咕噜声。你一边咀嚼,一边咕哝,从另一侧又抓起一罐污浊的瓶子仰头痛饮,液体流下你的下巴,和嘴角血污混成一条混沌的线条。
你全然不在乎自己吃下了什么,也不管是不是腐败、变质,反正你只有一个目的——继续找、一定要找、非找不可。
你甩掉嘴边的渣滓,又继续哼着那首怪异童谣:「小动物~小动物~可爱的小动物藏在哪里……」旋转木马的残骸在你耳边作伴,镜面上的你脸颊和发尾全是污渍,唇角却绽放着带血的疯狂弧度。
你翻遍了马腹、镜框、空荡的控制台,连乐园工作人员的小房间也被你用狼牙棒撬开——没有!没有!你疯狂地把所有箱子踹翻,把所有玩偶、碎玻璃、旧鞋子都丢到地上,依然什么都找不到。
正当你又一次怒吼「没有!」的时候,你在一堆烂布下面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你把它捡起来——一个打火机,磨砂外壳上还有一行模糊的儿童涂鸦。
你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视线被手里蠕动着的「战利品」吸引。这团血肉还在掌心抽搐,表皮时而浮现出类似笑纹的裂痕,仿佛连伤口也在嘲笑你的疯狂。
你举起打火机,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既然找不到……你说,要不要烧烧看啊?」你低声自语,笑声在夜色与镜面中反射。
你将「战利品」丢在腐旧旋转木马的鞍座上,伸手点燃火苗,火光在你瞳孔里舞蹈——疯狂的红光与血污交织,你准备把自己刚刚打回来的纪念品,狠狠点燃。
你单膝跪在旋转木马断裂的鞍座边,手里举着打火机,战利品被你丢在剥落的木皮上。火苗舔舐着那团血肉,焦糊与油脂在夜雾里翻滚成一股诡异的「烤肉香」。空气里仿佛多了一道恶意的晚餐香气,连你自己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闻起来还挺好吃的。」你喃喃自语,舌尖无声地舔了舔干裂的唇角,眼里闪过一丝原始的渴望——但下一秒,你又浮现出上次啃食这东西时,血肉在喉咙逆生、肠胃翻搅、几乎要把你从里到外噎死的绝望经验。那记忆如钩爪在脑中一划,你露出一抹疯癫又清醒的苦笑。
「这次不吃。」你自语着,火光映出你眼底的空洞与坚定,「只烤,光看也很快乐。」
战利品在火苗中痛苦翻滚、组织渐渐碳化、焦黑汁液在木马座滴成黑渍,但每当火焰黏住它某一个部位,那片肉又开始诡异地蠕动、复原、甚至分泌出更多黏稠液体来对抗火势。这场烧烤不像任何你熟悉的食物,而像是一场诅咒的表演。
你手掌渐渐松弛,双眼呆滞地望着火光里那不死不灭的肉块翻滚。你觉得脑袋像被浓烟塞住,所有动物性的焦躁、暴力、饥饿全在此刻凝固下来,只剩下茫然与无穷无尽的空虚。
「……没有……还是没有……」
你低声喃喃,旋转木马的黑影倒映在你苍白的脸上。你已分不清夜色里是火苗还是泪光在闪烁,只知道,那团该死的战利品还在你的世界里打转,而你,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火苗终于熄灭,旋转木马边的空气还残存着烧焦与血肉混杂的气息。你跪坐在断木边缘,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团黑漆漆、焦黄碳化的战利品。它像癫狂的活尸,依旧在微微颤动,偶尔从断裂处渗出新的血线,蒸腾起令人作呕的热雾。
你伸出手指轻轻拨弄那团肉块,指甲在焦黑表皮上来回摩擦,眼底倒映着每一道伤痕与自愈痕迹。你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嘴角缓慢撑开,那笑容带着纯粹的、孩子气的疯癫。
你的笑容咧得极大,脸颊肌肉绷到发痛,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与湿润的红唇。月光下,你的眼神闪闪发亮,纯真又疯狂地死死盯住眼前那团永不会死的诅咒肉团。
「杀都杀不死……剁碎了也能再生……」你先是轻声呢喃,语调像小孩和自己说秘密。
但下一秒,你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兴奋与渴望像洪水冲破所有自制,你手指紧紧按住肉块,整张脸兴奋得发亮。
「可以陪我……可以一直陪我玩!!」你的声音拔高,尖锐得像风暴里的歌声,直冲破浓雾与月蚀,「可以一直、一直、一直当我的宠物!!!!!!」
你笑得癫狂,双眼闪烁着执着与满足,指尖死死掐住那团不死的肉块,像是握住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这一刻,你不再寻找、不再悲伤、不再愤怒。你有了新的「小宠物」,一个无论怎么砍、怎么剁、怎么烧、都永远不会抛弃你的玩具。
乐园的风停下来了,连阴影都暂时屏息。你在废墟与灰烬中大笑——那声音既像胜利,也像疯狂的童谣,在无尽的夜里飘荡不散。
你的小宠物就躺在地上,一团曾经是诅咒、如今已经变成你珍藏的「战利品」。它的肉体在灰尘与泥土间悄悄愈合,表面偶尔隆起波纹,有时像蠕动的蛆虫、有时又像初生动物心跳时的颤抖。你总是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盯着它看——在你眼里,它越来越可爱了。
但你情绪总是难以控制。这天,你又在发作时无意识地用狼牙棒和铁椅把「小宠物」砸成一团碎肉,碎片与鲜血洒了一地。你蹲在地上,脸色慌张,双手都抖了起来。
「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家伙……」你语带哽咽,手指在焦黑烂肉堆里胡乱翻找,想把散落的碎片都凑回一起。你拚命想把它拼好,每一片都小心翼翼地拾起、贴在一起,「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你是最可爱的……」
你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被钢钉刮出一道新鲜的伤口,鲜血还在缓慢渗出。你突然灵光一现,将掌心凑到「小宠物」旁边,忍痛把伤口掰得更大些,红色的血滴一滴一滴挤在那团还在蠕动的碎肉上。
「你饿了吧?来,吃一点,快吃一点……」你轻声哄着,语调里混杂着歉意与溺爱。「乖乖吃饱哦,不要生气……不要丢下我……」
你一边喃喃安抚,一边用带血的指腹将新鲜的伤口压在「小宠物」上方,细心地看着血液渗入每一丝断面。那诡异的肉块像感受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始比刚才更快地蠕动,组织缓慢聚合、重生——它吸收着你的血,断裂处竟隐隐浮现一抹猩红光泽。
你小心地轻拍它,好像真的怕弄疼了什么小动物。夜雾包围着你们,旋转木马废墟的阴影里只剩下你蹲地喂养新宠物的呢喃与哀求。
你对着手里那团还沾着你血的肉团轻声说:「要记得乖乖吃完喔,不然会生病,会变丑……」
舞台深处,空气凝结成冰。晓樈本体站在破镜墙前,金色横瞳半阖,脸上裂缝与小丑妆在暗影里时隐时现。分身们围绕在周遭,有的在翻滚,有的自顾自地咬着指节,有的则抚摸着那些从他体内分离出去、断而不断的诡异伤痕。
忽然,他的脖颈与下腹深处浮现一阵难以名状的酥麻感。那不是来自舞台的利刃、也不是单纯的痛,而是一种强烈又黏腻的饥饿——像有什么东西,在极远处啃咬着他灵魂最深的碎片。每一次撕裂、每一次血液渗流,都像被什么微小的针尖刺激,让他全身血管不规则地跳动,骨髓深处泛起怪异的痒。
他低头,指尖在自己的下腹和颈侧慢慢划过。分身们齐齐停下动作,有的下意识抽搐,有的用力按住自己的肚子,还有几个开始躁动地在地板上翻滚、模仿那种「被喂食」的怪诞动作。
晓樈弯下腰,额头几乎贴上镜面,金瞳映着自己破碎的微笑与黑雾。他的唇角渐渐拉开,带着猎人般的诡谲与未满足的期待。
「……她又在喂它了。」
语气里有一丝极深的玩味和冷蔑,也有分不清是饿还是痒的低低咕哝。
那些从他身体里分出去的诡异肉团,如今竟在遥远的乐园某个角落,吞咽着「她」的血、她的气息、甚至她疯狂的温柔。那股奇异的滋味,混合著恨、渴望、失落与占有,正缓慢渗进晓樈的每一根神经。
他没有立刻行动。
只是舌尖轻舔过嘴角,用一种远比疼痛还强烈的感知感受着——自己的一部分正在成为她的新「宠物」,而那份怪异的血缘正在暗暗发酵。
分身们时而躁动,时而发出模仿小动物的怪声,齐声围绕着主体低语:「要去找她吗?要现在吗?要……吃回来吗?要……等一等……」
晓樈只是笑,让那无法分离的痛痒继续在灵魂与肉体间缠绕蔓延——
「慢慢来……让她玩够,让她养肥,让她……彻底疯掉,再让我亲自……嚼碎她的心。」
银色月蚀下,晓樈的微笑与舌尖流下长长的影子,静静等待那场注定无法善终的重逢。
晓樈站在黑暗舞台深处,金色横瞳静静凝视着镜墙中破碎的自己。分身们在地板上翻滚,有的用嘴巴模仿着咀嚼动作,有的像小动物一样舔拭自己的伤口。主体的呼吸时紧时慢,像是整个舞台与乐园的气息都黏在他肺叶里,沉重而难解。
他没有立刻出手,也没有命令分身回收那段被割断的血肉。
——他刻意放任奎茵与那团分身相处。让那段诡异的阴茎,在乐园角落里如同新生的「宠物」,一次又一次被砸烂、烧焦、分解、喂食,又在血液与疯狂中慢慢愈合、聚合。
这本是他精心安排的「污染」:只要那分身彻底恢复,便能自动苏醒,独立拥有意识——如寄生虫般渴望侵蚀任何生命,渴望占据、污染、彻底扭曲那个所谓的「饲主」。他原本以为,很快就能透过分身重新控制、玩弄这个疯女人。
但他没想到,奎茵的疯狂远远超乎他的想像。分身每每刚要自我修复、组织苏醒,总会被她更快的暴力与情绪发作搅烂,还没来得及生成独立意识,就又被打碎成一滩烂泥。接着,她又哭哭啼啼地割破自己的手臂、指腹,把新鲜的血一滴一滴喂进那团肉里,小心翼翼地哄它、抱着它。
这种循环,像某种极端病态的仪式,反复持续了无数次。每一轮分身苏醒的本能,都被奎茵的情绪崩溃与喂食打断——牠从未真正「长大」,永远只是一团渴望、痛苦与血腥的幼体,成为她掌心里无助的宠物。
时间一久,晓樈的本体居然也开始「习惯」这个循环。他静静感应到奎茵血液的味道穿越乐园,在自己的神经深处渐渐沉积。那味道混合著不安、狂乱、鲜活与温热,带着说不清的愉悦与熟悉感。
分身们围着主体,开始舔舐地板、抚摸腹部的伤痕,发出饿狼般的呶呶低语:「还想要……还想吃……那个味道……她的血好甜……」
晓樈的唇角慢慢上扬,笑容带着微妙的异样。
「……继续让她喂吧。」
他轻声道,金瞳里的笑意开始渗出一丝不明的温度。
「等哪一天她自己养出一只真正的怪物……我就亲自,把她也吞下去。」
不知不觉,夜色换了又换,雾气愈加浓厚,月蚀永远不肯落下。你缩在一堆弃置洋娃娃与破烂玩具的杂物仓库中,汗湿发尾贴着脖颈,呼吸在昏暗空气里断断续续。你醒来时,身上的衣物和皮肤早被混乱的奔逃与嘶吼撕扯得一塌糊涂。
你本该随手把小宠物丢在墙角,或是抱在手里……但这一夜醒来,你却发现那团肉竟然紧紧吸附在自己胸口,像某种诡异的心脏或寄生虫。它的表面一如既往地蠕动、微微颤抖,可你感觉它变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存在感、更湿热、甚至更「黏」了。
你眨了眨漂亮的大眼,指尖轻抚那团紧贴肌肤的诡异血肉,语气里带着纯真的困惑:「我记得……睡前……我是把牠放在……」你回想不清,但肯定不是放在胸前。
你的声音里既有迷茫也有些微的不安。你小心地撩起残破的紧身衣碎片,凝视那团肉团的表皮——它已经不是单纯的烂肉,而像是某种新生的器官。你能清楚感觉到它的每一次收缩、每一滴黏液与汗水混合,每一缕来自你体内的温度和气味正被它全数吸收。
它甚至主动随着你呼吸上下起伏,时不时还会「依恋」地向内钻动一点,仿佛试图更深入地和你紧贴。你好奇地用指甲戳了戳,肉团便像有了意志似地微微蜷曲,甚至小小地「黏」了一下你的掌心。
你一时之间竟然产生了奇异的亲密感——仿佛这团血肉,真的成了你与这乐园唯一活着的陪伴与慰藉。
……
而在马戏团深处,晓樈本体的金瞳猛然一缩。
他感觉到从分身传来的每一道触感——那温热、那柔软、那血肉与皮肤贴合的奇妙感觉。
分身的「觉醒」本能如潮水涌上:它开始主动探索、感知、吸附,渴望拥有、渴望侵蚀,也渴望……温度、气味与心跳。
晓樈伸出手在胸口轻抚,像无数陌生的手指隔着空间,同步与分身的每一次「吸吮」呼应。他微微眯起双眼,唇角勾出一个危险而带着痴迷的弧度。
「终于,开始醒了吗……」
他喃喃低语,声音如同月蚀下的诅咒与欢愉。
「这次,要怎么陪妳玩好呢……」
你从一堆腐烂绒毯与破旧洋娃娃间钻出来,伸了个懒腰,双手还没落下,就见那团血肉「小宠物」自顾自地蠕动起来。你尝试像以前一样把它抓在手里带着走,它却滑不溜丢地往你胸口钻去,最后像软软的温热肉团,把自己牢牢塞进你双峰之间的缝隙。
它的表面带着新生的鲜红与微微颤抖的嫩膜,触感说不出的柔滑弹性。你一边移动,一边感觉到它像毛绒小兽一样努力贴紧你的体温、心跳,甚至每走一步都会跟着身体律动小幅度地震动。有时它还会用力地「挤」两下,仿佛在撒娇,也像在宣示地盘。
你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发自内心的惊喜笑容,低头朝胸前不停蠕动的肉团发出欢快的赞美:「……你好聪明!」
肉团果然像听懂你的话一样,立刻得意地自豪蠕动两下,还轻轻「咕哝」了一声,像极了小动物在回应主人的呼唤。你感觉它的温度和质地都和自己完美贴合,甚至随着你的心情微妙改变,变得更柔软、更贴身。
这一刻,你全然没有半点嫌恶,反而觉得这比什么都方便。你想找什么、搬什么、打谁、奔跑、蹲下……都不会再因为小宠物掉下来而分心,反而像真的「养」了一只最懂你、最贴心的小兽。
你扬着唇角、带着欣喜,一路朝下一处废弃餐厅的后巷奔去。胸前的肉团则乖顺地紧贴着你,每一次贴合都让你觉得有了全新的陪伴和力量。
乐园里的阴影与风声绕着你俩旋转,从此夜路不再孤单。你和「小宠物」的连结,正在这份诡异的亲密中悄然生根。
舞台深处,气氛冷冽如冰。晓樈本体静坐镜墙前,指尖在颈侧与下腹缓慢划过,感知着那一丝丝诡异熟悉的触感。他的眼神原本带着某种玩味与自信,但此刻却渐渐浮现一抹深沉的不安。
他能清楚感觉到分身的每一次蠕动、每一寸与肌肤贴合的细节——那种血肉与血肉之间的「亲密」已经远超自己原先设计的范畴。晓樈的笑容慢慢僵住,金色横瞳深处,一道裂痕爬过所有的掌控与傲慢。
「够了……回来。」
他的声音低哑如毒蛇,带着支配与命令的本能。马戏团里的空气像被利刃劈开,分身们齐齐发出模仿号令的诡异笑声。那原本应该完全受控、只需一声令下便会瞬间回归的「那一团血肉」,这一刻却像陷入了遥远的沉睡。
晓樈的意志顺着乐园根基探向那一团诅咒——却只感受到一层极其陌生、黏稠又断裂的屏障。他的金瞳猛地一缩,再度加强控制——那团分身却没有丝毫反应,像是被什么力量从体系里直接斩断。
轰——!
他在精神深处感受到一股剧烈的「切断」,那不仅是分身的逆流反扑,更像是自我保护、主体拒绝。
那一团「阴茎」不仅没有顺从命令回归,反而以奎茵的气息、血液、温度为根基,生出了崭新的自我意志——甚至,直接封锁了本体的所有感知。
分身们集体躁动,有的在地上狂抓,有的在胸口上疯狂敲打,有的则癫狂尖叫:「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空气里回荡着断裂的共鸣,整个马戏团的气氛都陷入诡异的扭曲与不稳。
晓樈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阴影与极度危险的冷笑。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分身「背叛」——更没想到,这背叛是被一个精神破碎、毫无规律的人类以血液与依恋「驯养」出的奇迹。
他沉默许久,忽然擡手撕裂脸颊的伤疤,让血流满面,声音在黑暗里低低回荡:
「很好啊……」
「妳要玩,我就陪妳玩到底——等这团东西彻底长大,妳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永不分离。」
银色月蚀下,晓樈的猎意与疯狂被推向一个全新的临界点——而失控的分身,正在他无法触及的夜色深处,与「新主人」共享一切。
月蚀仍高挂,夜风里飘荡着古老乐园的腐烂甜味。你步履轻快地走进餐厅后巷,每一步都带着难以隐藏的好心情。小宠物今天格外黏人——它总是趁你不注意时,主动爬上你的胸口,钻入双峰之间,找一个最温暖柔软的地方「安家」。
你不再觉得这有什么异样,反倒习惯地低头看看自己胸前微微起伏的肉团。它蠕动得越发熟练,偶尔还会用力「蹭」两下,就像真的在讨好你一样。每当你弯腰、奔跑、甚至仅仅是呼吸时,肉团都会自动调整位置,让你活动毫无阻碍。
你笑得灿烂,擡手拍了拍那团诡异的「宠物」,还习惯性地哼起古怪的童谣。破旧的餐厅门廊回荡着你开心的歌声和笑语,昏黄月光透过破窗洒落,你的影子与胸前的蠕动相互交叠,像是一幅最怪诞的画。
你的脚步没停,在乐园浓雾里一路跳跳蹦蹦地穿梭。你偶尔饿了就随便捡地上的零食包装、甚至咬一口长毛面包,渴了就抓起乐园遗留的生锈铁桶接水喝,不分清洁与否,只图一时快感。无论饥渴、沮丧、失落还是兴奋,你只要低头看一眼胸口的小东西,就觉得什么都没那么重要。
这天你绕过几个废弃的摊位,最终钻进一条闪烁着碎镜的长廊。四周镜片映出你每一个疯癫的表情,和那颗无论怎么砸碎、烧焦、都坚持活下来的新「宠物」。你一边寻找、一边和胸前的肉团嘀咕,仿佛世界只剩你俩在相依为命。
「……你是不是比以前聪明多啦?会找舒服的地方藏,还知道我不方便的时候别乱动……」
你一脸欣喜地戳了戳那肉团,指尖一碰,肉团竟像听懂似的轻轻收缩,又讨好地震动两下。
这种互动在你心里早已变成一种习惯甚至依赖,你总觉得它是最懂你的小生灵。无论过去的小宠物是什么,现在这个只属于你——只会依赖你、只会听你话的新「宠物」,才是你唯一的家人和慰藉。
你一步步走进镜廊的深处,镜面不断反射出你疯狂又带点纯真的笑脸——还有你胸口那团永远不死、黏腻又温顺的诅咒之肉。
……
同一时刻,马戏团深处的黑暗里,晓樈本体紧紧盯着破碎镜墙。他能感觉到来自分身的全部感触——那种夹在柔软、温热、潮湿之间的被包裹感,正一点点传回他的神经。
原本,这些分身都是晓樈意志的延伸:他能随意操纵、随时回收、随时毁灭。分身该是彻底听命于主体,没有自我、只为污染他者存在的猎犬。
但这次,一切都彻底失控了。
当他试图强行召回分身时,那肉团却如同真正的「叛徒」,竟然直接切断了来自本体的精神链。晓樈的命令像砸进黑洞,分身不仅不回应,还主动关闭了所有感官回路,把属于主体的支配权彻底掐死。
他震怒、困惑,却又无可奈何。那肉团如今以奎茵的气味与血液为新生基底,自主寻找「温暖」「保护」与「依赖」,每一次蠕动、吸附,都像是某种极端的溺爱和认主。分身的感觉仍会偶尔泄露回来——但再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收回的器官,而是一条疯狂生长、自由意志逐渐壮大的「怪物」。
晓樈胸口有种莫名空洞与酥痒,宛如自己失落了什么重要部件。他无法停止感知那团肉在温热乳间的安逸,也无法再控制其行为。
每当分身在奎茵胸口依偎、撒娇、寻求抚慰时,那份混乱的快感、羞辱、失落、猎意与不甘,就如洪水般灌入他所有的神经末梢。
他忍不住咬牙低笑,裂开嘴角,金瞳里燃烧着危险的光芒:
「很好……既然这么黏妳,那就让它继续黏下去——妳以为这是宠物吗?等到那团东西彻底苏醒的时候……妳也会跟着一起,永远逃不出我的胃袋。」
乐园里所有镜子都在颤动,黑暗深处的疯狂与占有欲愈发汹涌。
而你,还在和胸口的小东西快乐地说话,毫不知晓,有一场比任何疯狂更危险的「重逢」,正悄然在黑夜与血肉之间孕育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