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晨雾漫过弟子房檐角，我望着新来的少年在庭院摔碎第三个药罐。陈飞羽蹲在满地瓷片间，晨光勾勒出他单薄肩背的轮廓——像极了当年刚在栖霞洞天初入道时的我。
\"无妨的。\"我上前握住他被割伤的手指，月华真气自发缠绕伤口。少年耳尖泛红地抽回手，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寒潭边受惊的幼鹿。或许正因他眼中那份澄澈尚未被修仙界污浊浸染，我才总忍不住多照拂几分。
\"慕师姐，引气入体当真这般难？\"晚课时，他捧着《青莲养气诀》挨近烛火。我望着他映在窗纸上的剪影，恍惚看见当年在柴房偷读功法的自己。接过书卷时，指尖触到他掌心薄茧——这不该是世家公子该有的痕迹。
带他采药的第七日，我们在断崖遭遇铁爪鹰。妖禽俯冲时，陈飞羽踉跄跌进我怀里，发间玉簪恰好刺穿妖禽左目。\"师姐好厉害！\"他攥着我袖口发抖的模样，让我想起初入青莲剑宗被罚跪雪地的自己。那夜我悄悄将半块辟谷丹塞进他门缝，就像灵竹师姐当年为我做的那样。
\"此子根骨平庸，慕师妹何苦费心？\"李非帆冷眼看着我教陈飞羽剑诀。我默默将少年护在身后，铁木剑横在胸前——这戒备姿态与当年面对栖霞洞天刑堂弟子时如出一辙。李非帆的佩剑突然发出嗡鸣，震碎了陈飞羽束发的玉带。
子夜，我替熟睡的少年掖好被角。月光映出他枕下压着的鎏金密信，泥金的\"八\"字纹样让我想起长安城飘满桂花的端阳宴。当年若有人肯为在佛像下的我说句话，我或许就不会......
\"师姐信轮回么？\"某日晾晒药草时，陈飞羽突然发问。他指尖撚着的三七花随风飘散，落点竟暗合北斗阵型。我摇头苦笑，余光瞥见他袖口银线绣的螭龙纹在日光下泛着异彩
惊蛰雷响时，我撞见几个外门弟子将他堵在膳堂。陈飞羽抱着食盒缩在墙角，像极了当年被逼吞下噬灵虫的自己。铁木剑脱手而出的刹那，我未察觉少年垂首时眼底闪过的金芒，更没看见偷袭者突然抽搐的手腕。
\"师姐为何待我这般好？\"他抚着药庐新愈的烫伤轻声问。我搅动汤药的手顿了顿，热气模糊了寒潭底的记忆——那年若有人在寒潭旁为我说声话，我或许不会被人欺辱。
端阳节采雄黄的任务中，我替他挡下毒蛛的偷袭。陈飞羽撕下衣摆为我包扎时，指尖拂过旧伤疤的力度异常轻柔。\"疼吗？\"他声音带着不合年纪的沙哑。我笑着摇头，却不知此刻少年袖中龙纹玉佩正渗出青光，将方圆十丈的毒虫尽数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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