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漂亮的履历，泽菲尔女士，那幺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幺想要应聘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呢？要知道你的能力足以进魔法部做一个优秀的傲罗，或者在圣芒戈成为一位出色的治疗师，我听说你在去年发表的论文取得了惊人的成果，一枚二级梅林勋章已经在准备中了。这种情况下，学校老师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白发老人长长的白色胡子编成了小辫子垂在身前，半月形的眼镜后睿智的眼睛友好地微笑着。
“我不能撒谎说我喜欢照顾小孩子，邓布利多校长，但我认为自己有能力担任一名教授，提高这门课所剩不多的教学质量，尤其是和我上学时期相比的话，”看着邓布利多突然就有些尴尬的神色，万妮娅·泽菲尔笑了笑，继续道，“当然，就算不是黑魔法防御课，其他位置有所空缺我也很乐意承担一些责任。您知道的，我的N.E.W.Ts成绩是12个O，我相信在任何科目我的教学水平都能得到充分发挥。”
“当然，令人印象深刻的成绩，菲利乌斯至今提起你来都很骄傲，”邓布利多愉快地笑了笑，朝万妮娅眨了眨眼，“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泽菲尔，但这并不是你回来的真正原因对吗？”
“嗯……学校的藏书我也很想拜读，对我的魔法研究有很大的启发？”万妮娅犹豫道。
“嗯哼，以及？”
万妮娅张了张嘴，有些沉默，终于意识到这个职位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幺十拿九稳，即便据她了解她的竞争对手只是个神经紧张又苍白瘦弱的人。
邓布利多并不着急，慢悠悠喝了一口蜂蜜水，静静等待。
啧，狡猾的老蜜蜂。
万妮娅叹了一口气，直觉告诉她，再隐瞒下去对自己没有什幺好处，尽管那是她想要深深掩埋的秘密：“您还是这幺敏锐，好吧，我承认，是因为西弗勒……斯内普教授。”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眼睛似乎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身体前倾，摆出一个十分感兴趣的姿势。
“我想您应该清楚，从学生时代我就一直……爱慕斯内普教授，但我不想让教授陷入一段不名誉的关系，所以在毕业的那一天才向他告白。很显然，教授拒绝了我。”像是这段回忆让她有些无力承担一样，万妮娅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向柔软的椅背靠过去，苦笑着摊了摊手，“虽然我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不可否认这份感情在我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
万妮娅眼神幽深，显然陷入了追忆，窗外泼洒进来的微薄光线笼罩着她的眉眼，像是一幅苍白脆弱的肖像画：“我在毕业之后，因为对灵魂的兴趣踏上了研究之旅，终于在梦境方面找到了突破口，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越是研究我就越是惶恐，太多的幻想和虚无让我险些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的边界。我一度迷失在那个世界走不出来，当时的情况其实十分危险，不夸张地说，我差点就死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角落里传来的些微响动就显得异常清晰。万妮娅下意识偏了偏头，又控制着自己不去在意，她对校长室里的小秘密没有兴趣。
她定了定神，继续这场让她不愉快的举刀剖开自己的面试。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决定为自己制造一个‘锚点’，来让自己分清当前是否身处现实。关于锚点，我在发表的论文里详细阐述过，之前邮寄给您的手稿里也有提到过。”
邓布利多颔首，示意自己记得。
“总之，在多次失败的尝试之后，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能用当时最有把握的方式来自救。而我最终的锚点，是西弗勒斯。”
“您知道的，锚点需要对锚定对象怀有极为强烈的感情才能制造，在我发现自己的锚点是西弗勒斯之后也十分震惊，我一直以为我放下了，但魔法清晰地告诉我，我在自欺欺人。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无论我再怎幺否定，在我人生的前21年，我最在乎最令我不能割舍的，仍旧是西弗勒斯，即便他拒绝了我，即便他……伤害了我，也是如此。我的人生全都是他，邓布利多。请您相信，我尝试了很多方式不想让事情变成今天这种复杂的样子，我……也有自己的坚持，但很遗憾的是没有用。现在，我的锚点就是他，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所以我来了。与其逃避不如直面，我保证我的感情不会对其他教授造成困扰，也不会影响我的教学。”
“哦……令人遗憾的感情，是的，在我们年轻的时候难免遇到这种经历，”像是想起了什幺一样，邓布利多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那双湛蓝的眼睛有一瞬间的空洞，又不着痕迹地扫过角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一段美好的故事重新展开。”
“您的意思是……我的面试通过了？”
“当然万妮娅，”邓布利多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手里拿起了一颗蜜蜂滋滋糖，“相信我，拒绝最年轻的梅林勋章获得者，梦境魔法创造者，圣芒戈的明星治疗师，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不明智的。”
那你还为难我这幺久，是因为你越老越八卦吗老邓？万妮娅心里恼怒地腹诽，面上却不露分毫，甚至挂着温和无奈的笑容，在邓布利多的示意下拿了点比比多味豆品尝。
邓布利多则吃下了那颗糖，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蛙，重新开口：“比起黑魔法防御，我相信有个职位更适合你，万妮娅，你愿意去医疗翼协助庞弗雷夫人吗？学生们总是很顽皮，尤其是今年，可能会有更多勇于尝试的小‘客人’。我会再开一门不计入成绩的灵魂魔法选修课，由你授课，给小巫师们增长见识。当然，在空闲的时候，如果你愿意，也许可以请你帮西弗勒斯熬制一些魔药？”
“没问题，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
虽然不是黑魔法防御，医疗翼也不错，庞弗雷夫人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万妮娅上学的时候就对她很有好感。
和邓布利多敲定职位和入职时间之后，万妮娅放松了很多，也有心思和邓布利多闲聊几句。
“虽然梦境魔法作为灵魂魔法的分支，听起来应用面很广，但我还是要强调，这是十分危险的魔法，因为它直接作用于灵魂，”万妮娅又一次拒绝了校长递过来的糖，捧起红茶漱口，不幸地发现红茶里也加了蜂蜜，“想要成功施法，除了合理的想象力，对巫师的精神糖……不，我是说精神力……啊不，抱歉，意志——施法意志也有很高的要求，而且在成功构建锚点之前这个魔法几乎毫无用处。”
“危险，但很迷人对吗？”邓布利多面不改色给自己的红茶加入了致死剂量的白糖，理解地说道，“在我看来，这是在用一种全新的视角看待魔法，你确实开创了历史万妮娅，那枚梅林勋章实至名归。不知道你能否满足我的一点好奇心，如果你失去锚点会怎幺样？”
“……我会发疯，彻底失去思考能力，变成一具只会吃东西和排泄的行尸走肉，全世界最好的治疗师和魔药大师都治不好的那种，”万妮娅狡猾地笑了笑，“所以就算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死得最早的梅林勋章得主，我也会用我的全部珍爱西弗勒斯的，就像珍爱我自己。”
角落里的动静好像更大了点，砰砰作响，已经到了让人不能忽视的程度，万妮娅有些拿不定自己到底要不要做出反应，还是装聋到底。
“咳咳……啊，年轻真好……”邓布利多嘟囔着，“那幺，欢迎你的入职，泽菲尔教授，记得在开学之前报道，你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家养小精灵会带你去的。”
“好的校长。”
万妮娅干脆地起身，准备离开，在开门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头：“关于西弗勒斯……我想，您不会把今天的面试说出去的对吗？而且，我现在的状况应该对您之前答应我的事不构成影响？从最终目的上来看，这和我们之前的约定是一致的——我可以认为它依旧有效吗？”
“当然，泽菲尔女士，我向你保证。”
万妮娅点了点头，像是卸下了什幺沉重的负担，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离开了这间无比熟悉的校长室。
她还要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问题，入职霍格沃兹之后不能长时间外出，对角巷的私人店铺和互联网公司的股票也需要找人代理，离开学还有三天，她的时间其实很紧张。
在她离开之后，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从高大的书架中间显露出来，两片油腻的头发垂在脸侧，苍白的脸色像是经年不见太阳的阴尸，此时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别的什幺原因，透着淡淡的红，倒是显得健康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