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

于砚蓉醒来时,天才半亮,窗外透进一层灰白微光,映在地毯边缘,空气里带着夜还没散去的冷意。

她赤裸地蜷缩着,毯子松松裹在身上,下身仍有干涸后的黏涩。沙发还残留着体液的痕迹,空气里,有种难以描述的气味——肉欲与汗水混合后的甜腻,尚未完全消散。

她却觉得冷。

像刚从高温蒸腾的水里跳进冰湖,脑袋清得刺痛。回想起昨晚那场交合,她没法判断到底怎幺开始的,只记得身体像是失控的,被压、被填满、又甘愿反复承受。

那是一场无声的坠落。

厨房传来机器运作的低鸣。

她擡头望过去,戴峰已经穿好衣服,T恤整齐地贴在身上,袖口微卷。他正低头冲咖啡,动作熟练、节奏平静,像是清晨例行的一部分,甚至连呼吸都带着一种不带情绪的沉稳。

他侧过头,正好与她对上眼。

一瞬间,空气像被卡住。

他没有笑,她也没有低头。他们彼此望着,却像两个陌生人。她看到他眼里的疲倦和一点点……懊悔吗?还是压抑?她说不上来。

她不知道他是想把昨晚当作什幺都没发生,还是……只是静静看着她,等她先决定这场错误该怎幺收场。

她低下头,轻声说:「我去洗个澡。」

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起身时,腿有一点软,身体还留着昨晚过后的酸楚与黏涩。她拉紧身上的毯子,经过他身边,闻到他身上洗过的味道,干净、冷静,却让她有种想逃的冲动。

戴峰没伸手碰她,她也没停下脚步。

浴室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一声闷响。她靠在门背上,深吸一口气,指节紧紧握着衣服的领口。

她以为一夜过去会清醒,却没想到,最难熬的,是醒来以后。她关上浴室门,站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锁骨有吻痕,胸口一侧还红肿着,下腹微微发酸。

她盯着镜中那双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是她先说出那句「我想被你抱一次」的。她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宁愿不去分辨,那究竟是酒后失控,还是早已酝酿多时的冲动。

§

早晨,于砚青买了三个人的早餐,顺手把纸袋放到桌上,一边揉着眼角说:「欸,早餐我买好了,快来吃。我昨天一喝就断片,难得睡这幺死,连翻身都没有欸。」

于砚蓉和戴峰一左一右地坐在餐桌两端,气氛比清晨还冷。

彼此之间像隔着一层不透明的玻璃,看得见,却碰不得。

砚青坐下,开始拆蛋饼袋,「你们俩今天怎幺一声不吭?也宿醉喔?」

她语气轻松,咬了一口蛋饼,还没意识到什幺异样。

但另外两人却早在她开口的瞬间,心里各自震了下——因为他们知道,这张桌子上,才刚发生过什幺。

他埋进她体内时,她叫得几乎咬破唇;他顶着她呻吟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没退去。

「我──」

「你──」

砚蓉和戴峰几乎同时出声,声音撞在半空,两人顿了一下,短促地对望,像触电般立刻移开视线。

砚青放下手上的豆浆,笑了笑,「你们也太有默契了吧?」

她瞄了他们一眼,语气带点不经意的调侃。

那一瞬,于砚蓉手上的勺子微微一顿,停在碗边。

她假装低头喝汤,视线却不小心滑向对面——戴峰此刻的脸色一派冷静,但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却收紧了些。

他喉头上下动了动,像是要开口,又忍住。

空气静了半拍。

砚青没察觉异样,自顾自说:「欸对了,不如今天我们去山上走走?我想到一个秘境,前几个月去过,超美的。」

于砚蓉下意识捏了捏眉心,说:「妳们去就好,我今天不想动,昨晚没睡好……想补一下眠。」

光是坐在这张桌前,身体还黏着昨晚的记忆,就已经够她撑不住了。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根本不想跟他们一起,她需要时间冷静,需要一点距离,去把昨晚那些混乱藏进自己看不见的角落。

戴峰闻言,擡眼看她,眼神停了半秒——她眼尾还挂着一点未醒的睡意,脸颊泛红,看起来……还像昨晚那样。

「累了就在家休息吧。」他转头对砚青说,「我陪妳去就行。」

说这句话时,他没再看砚蓉。但砚蓉知道,他注意到了——她耳后还没完全褪去的红、眼底没遮好的空虚、还有那句话里,几乎压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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