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小江经常给汤予礼看她画的那些雄性肉体,有些明显不是人类,有些看上去像章鱼,有些又像人类又不像人类。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画的真正人类几乎都是白皮腹肌粉叽叽,还说这种类型不用闻都知道是香的。
虽然另一位队友小关不让小江给她看这些,说会带坏小孩,但是汤予礼喜欢。
数清楚太阳男有几块腹肌的汤予礼心想,她等下要告诉小江真实的肉体比画出来的还要好看,而且确实是香的。
她拱起鼻子对着空气猛吸一口气,随后被脸上的咖喱糊糊呛得直咳。
太阳男连忙套上毛衣,也将她扶到了水池边。他从包里拿出一块毛巾用热水打湿,仔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咖喱糊糊。
汤予礼被他按到墙壁靠着,他的个子好高,身体几乎将她包围。她下意识地想蹲地爬走,却无法伸开腿脚。只能缩着脖子,闭上眼睛,任由那块热热软软的毛巾拂过脸颊。
“同学,又低头走路了是吗?小心一点,鼻子都摔出血了,这得多疼啊?”
他好像看不见她满脸的咖喱汤汁,比起那些令人局促的、不堪的、尴尬的奇怪糊糊,他更加担心她的鼻子。
只有妈妈和队友会在她流血的时候问她疼不疼,汤予礼觉得太阳男其实是个好人。哪怕他是诈骗犯,那他也是个善良的诈骗犯。
她尝试着向善良诈骗犯致谢,但无奈的是她说不出口。
凑得太近了……
凑得太近了……
凑得太近了……
近到他的眼神、他的香味、他的气息令她犯怵。
有点…紧张得…想吐…
惊恐一发作…就经常…紧张得…想吐…
“你…你…你…呕…”
汤予礼把刚才喝的红枣桂圆饮全吐了,吐到了太阳男的毛衣上。微妙的粘稠液体从上流到下,大半个胸口都被她的呕吐物糟蹋得不像话。
完蛋了。
这下真的完蛋了。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事件,她被不知情的新经纪人按住肩膀搭话,一紧张、一恐慌,转头就把人家的名牌短袖吐坏了。
经纪人说那件短袖要三千块,汤予礼赔完衣服后口袋空空如也。
穷人乍富的她把搞乐队赚到的钱全部都投资给了直播间的小乌龟对对碰。
她去找像爸爸妈妈一样照顾她的小关小江借钱生活,小关小江很生气,非但没有借钱给她,还对她进行了为期一年的强制储蓄以及卸载短视频软件作为惩罚。
虽然食物问题被队友解决了,但一个人住也要缴纳水电费。汤予礼没钱缴纳水电费,也不敢忤逆可怕的物业,她只好从妈妈的遗物里翻出一本通讯录,给素未谋面的爸爸发短信,加上爸爸的QQ号,希望爸爸给她零花钱。
结果过了半年,爸爸给她发信息说「乖宝宝,爸爸下个月要高考了,暂时不能和你聊天了」。
她上网查了一下,网上说高考生的年龄通常在十八岁左右。
爸爸比她小是怎幺把她生下来的?
汤予礼查完信息就把爸爸的QQ号删了,删之前还领走了爸爸发给她的三百块零花钱。
这就是可怕的人类社会,充满了风险、危机与欺骗。
汤予礼心想,不如干脆坦白自己没钱赔偿算了,也算为建设诚信社会做贡献了。
“那…那个…那个…我…我只有一百了…不能…不能给你…”
“没关系呀。”
太阳男重新脱下毛衣,露出他白花花的胸肌、腹肌,并且把脏衣服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若无其事地清洗着刚才那块毛巾,重新将其浸湿在滚烫的热水中,随后拧至半干,继续给汤予礼擦脸。
“店长说过,只要拜托你留下来帮忙,同学你就会答应。我终于等到你回店里了,如果你最近不忙的话就来帮帮我好不好?一个人值夜班真的有点累呢。同学你怎幺不说话?哦对,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贝彧,宝贝的贝,或字多两撇的彧,太复杂了对不对?那同学你叫我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