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四月的天,阴晴不定,刚刚还是春日融融的景象,转眼乌云沉沉,雷声轰鸣下起雨来。

林舟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艰难撑着被风吹折一角的伞,快步走进家门口那条巷子。

狭窄巷子里停了几辆车,却不是隔壁几家的比亚迪和送货用的面包车,沈舟认不出牌子,但从锃亮车漆能看出,应当不便宜。

不知道又是谁家的富亲戚回到了穷困潦倒的这里。

反正和六亲断绝的他无关。

车身占据了大半个巷子,以防刮蹭,沈舟只能靠着墙走。

他身量很高,宽肩靠在沾满尘灰的红墙上,留下几道印记,沈舟皱着眉,想着今晚大概又要手搓很久,才能洗除黑印。

“你们是谁?”

“为什幺在我家?”

冷淡的询问在雨幕中响起,还未走到院门口,沈舟发觉家里多了很多人,全都穿黑西装带着墨镜,肃穆而威严。

沉默的保镖们恭敬地分成两列,露出站在他家屋檐下的一对夫妻。

女人约摸三十来岁,颊边宝石耳环闪闪发光,在昏暗的巷内折射出异样的光华。

女人看到他,先是怔愣在原地,两秒后就直直扑向他,小院里积水沾湿了她的衣物,精致昂贵的裙摆处染上污垢,她却毫不在意。

“小舟……”

沈舟动作很快,闪身躲开了女人的拥抱。

见他躲闪,女人落下泪,哭得可怜,一直为她撑伞的男人沉下脸,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莫名其妙来一堆人,占着他家的地,一个哭得死去活来,一个表情像欠了他五百万。

还挑剔起他来。

“神经。”

沈舟面无表情绕过那被他一句骂得脸色不豫的男人,被挽住腰的女人张开嘴,想要说些什幺,但却只是哽咽。

擦身而过时,沈舟才看清女人的面容。

她看上去很面善,隐约眼熟,实在没办法看这样的脸哭,犹豫了下,沈舟还是丢给女人一包餐巾纸。

女人看着掌心的纸巾,紧紧握住,声音带着隐隐欣喜与小心翼翼。

“小舟,我是妈妈啊……”

天空雷光闪过,划亮暗沉的小院,刹那间,映照出沈舟和男人几分相似的脸。

……

春天海岛,海水如同玻璃一样澄澈透明。

叶清圆举着小铲子,在沙滩上忙碌了一下午,堆了一半还未成型的城堡被蔓延而上、看似轻柔的海水冲垮。

带着余温的水波袭上她脚踝,叶清圆不大开心地把铲子往旁边一丢。

晏明煦站在她身后,看她生气到原地蹦了蹦。

唇角不可避免地上翘了几度,晏明煦端起桌上的樱花草莓芭菲,熟练地喂了一口冰淇淋给她。

叶清圆一边咬着勺子,一边嘟囔着抱怨。

“哥!!!讨厌死了,这水把我的艺术品冲没了。”

大抵是妹妹真的很用心,晏明煦看那坍缩的半边沙墙都看出两分可爱来。

“我来帮你。”

晏明煦捡起铲子,慢条斯理解开袖扣,他穿得正式,来不及换衣服,刚下飞机就赶来这边,似乎下一秒就能上谈判桌。

此时却坐在沙滩上,耐心陪她玩有些幼稚的游戏。

傍晚的蓝调时刻,海岸线处玻璃海和天际相接,叶清圆坐在他外套上吃完满满一杯芭菲时,晏明煦刚刚堆好城堡的雏形。

铃声响起,是妈妈打来的视频。

“漪漪。”

叶清圆欢快地把屏幕对准风景和远处的天空,“妈妈,快看。”

那边却是沉默,再次看到屏幕时。

里面突兀地出现一个人影,陌生男生直直地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手没拿稳,屏幕不停抖动,连带着他的表情都变得复杂扭曲,眸光晦暗,是和这边晴朗天气不同的阴沉。

看上去有些恐怖,叶清圆险些把手机砸进沙堆。

而通话这头,沈舟轻轻触碰了下屏幕,叶清圆皱成一团的脸移到他指尖,像被烫到一样,他把手机丢到叶卉手上。

“这是哥……”叶卉看到了女儿旁边的晏明煦,曾经的儿子低头正在帮女儿拿好设备,当个无声的支架。

被那张温和的脸提醒,叶卉生硬地停住话头。

而沈舟坐回沙发,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用力起来。

直至指甲深深嵌进血肉之中,疼痛才让他片刻清醒。

宴山亲眼看着认亲全程都面不改色眉目冷淡的沈舟,在一个通话后,呼吸都变得艰难。

沈舟推开继承合同和亲子鉴定书,擡起头,如墨的瞳色漆黑,他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我改主意了。”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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