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痕迹

黎岁杪的信用卡被盗刷了1500美元。

她用booking订过房,后知后觉意识到容易被盗刷信用卡,然而为时已晚。从洛杉矶回国在温哥华中转,飞机还有两个小时起飞。她在银行app根据提示操作锁卡,锁完后接起方静瑗的电话。

“岁岁,多久起飞?”方静瑗打了个哈欠。

“两个小时。”

黎岁杪翻开自己的护照本。

她已经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但看到银行卡的余额时饥饿的感觉就会消失。她的BOA卡里仅剩100美元,国内工行卡中还有方静瑗昨晚借给她的八万块。但这些钱是回国以后暂时支撑她生活的费用,不能随便乱动。

方静瑗的手似乎在敲打键盘,手机里清晰传出声响。

“岁岁,你按时吃饭,先不要想还钱的事情。”

方静瑗声音停顿,“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你爸爸了,真的没什幺办法了吗?”

黎岁杪对自己的生父印象不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新闻上看到他的样子。

因为陌生,所以没有悲伤,只有对自己的确要身无分文这件事的不安和恐惧。在任何时候,金钱都是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她之前的积蓄都用来交国内高中的学费,还好可以住在方静瑗的房子里。

黎岁杪想起律师的话,给了方静瑗一个肯定的答案。

方静瑗的语气格外沉重:“算了,先不说这些。妈咪叫我下周去香港一趟,我到以后回去找你玩。房子我提前叫了保洁去打扫,岁岁,落地给信息。”

黎岁杪第二天下午到达,转高铁到家时已到傍晚。

方静瑗让她暂住的房子是一幢合院别墅,户型在这一带比较稀有。

五月的泥土里有潮湿的芬芳,朝着她的脸轻柔地拂过。

她在大门输入密码,拖着行李箱进入别墅的院内。院子应该有保洁打扫过,她根据方静瑗的描述走上楼打开这间未来几年里将属于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淡香,方静瑗叮嘱保洁阿姨在房间里喷了她喜欢的香水。

“静瑗,我到了。”黎岁杪拉开窗帘,从行李箱中先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

方静瑗好像正在酒吧,她说了一句稍等然后走到安静的位置,忍不住大肆吐槽:“岁岁,我喝酒碰到斯乔了。她恋爱脑现在上头的不得了,说了好多她那个MIT渣男友的事情,烦人。劝她她又不肯听,每次和我抱怨完又和那个男的复合,怎幺办嘛。”

黎岁杪拿着洗漱用品去浴室,因为不熟悉房间的布局,她小心地打开灯。

“静瑗,你还记得我说过那个理论吗?狗要吃屎你可以好言相劝,劝她别吃,但最好不要疾言厉色。否则,狗会以为你准备和它抢屎吃。”黎岁杪低声道。

方静瑗噗嗤笑了一声。

“嘴巴毒死。你先休息,我给你点外卖吃。”

黎岁杪脱掉衣服打开淋浴。沐浴在热水中,长途航班造成的疲惫渐渐消散。

她的生父半年前被控制,养父母也跟着倒了大霉,现在已经无暇顾及她的事情。黎岁杪上一次知道他们的最新消息是一周前,律师打来电话告知了她不幸的事实。

她对这件事暂时无能为力,如果不是方静瑗伸出援手,这半年她早饿死了。

黎岁杪洗完头发关掉淋浴,在热气中将自己的头发盘起。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手指在布满雾气的镜面上画了一个哭泣的脸。她换好睡裙,走到了卧室连接的阳台。

方静瑗的外婆喜欢投资房产,这幢合院别墅只是她国内众多房产之一。

下方绿意无限,黎岁杪倚在阳台上解开自己的长发,让轻风将头发吹干。方静瑗说过这幢别墅一直空着,她回国的时候偶尔会住一次。

所以理论上,这幢别墅不应该再出现任何人。

黎岁杪感受到那道无法让人忽视的视线,它持续而黏烫,正在沿着她的脊背爬行。

她捋着自己湿润的头发转过头。

对面是和这边完全对称的二楼阳台。郁郁葱葱的枝叶掩映间,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和她同龄的异性。

他的手撑在阳台台面,腰以上向外探出,从容而悠闲地看着她的动作。他应该也刚洗完澡,黑发半湿,宽肩平阔,支起的手臂和敞开的黑色衬衫里肌肉饱满清晰。即使黎岁杪已经看过来,他仍然放肆地托着下巴看她的脸和身体,极富侵略性的目光让她下意识后退。

她戒备地看着他。

闻津喻在想她身上这件复杂的睡裙该怎幺解开。遥遥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向对面懒散地招手,口型变成两个字: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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