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刚好是谷雨那天,李牧星搬进在斐城新买的公寓。
她貌似是第一批入住的住户,车少人少,不用和邻居打交道,不用等太久的电梯,也不用闻到哪家飘出来的饭菜香。
从车里出来,擡头看到的不是万家灯火,而是稀稀疏疏的星空,撞过来的不会是哪家的熊小孩,而是小区的野猫。
李牧星祈祷这种安静的生活可以持续久一些。
隔天,她就被对楼的邻居吓到了。
深夜回家,看到有一个裸男在对面走来走去,李牧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下班,这里不是医院,还面无表情吃了好几口麦片。
直到白炽灯熄灭,昏黄的光线下,男人腿间那根坠坠的肉柱缓缓翘起,在圈起套弄的手里越来越粗,她才被呛到,清醒过来。
那个男人还刚好转身面对窗户,胸膛起伏得厉害,李牧星一瞬间有种和他对到眼的错觉,整个人飞扑向豆袋沙发躲起来。
洗碗也是先爬出卧室,再站起来去厨房,脑袋被冲击到短路,躺床了还在心里谴责自己怎幺会是这种人?
隔天睡醒才回过神,她干嘛心虚!
接着的一段日子,李牧星都以一种批判的态度,冷视对面楼的那个男人。
那间屋子重新装修过,客厅和卧室都有一整面墙壁的落地窗,一框框的,像家具城的巨型广告图。
从她的卧室窗户望过去,只要对面不拉窗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幸好那个男人也不是只会发情,还是会有穿上衣服的正常人时候。
做家务洗衣服,或是在跑步机上运动,兴致来了对着电视荧幕甩动switch摇杆钓鱼。
只是在睡前,他总会自慰。李牧星尴尬万分,睡觉都不敢随意翻身,就怕一翻身就看到不该看的事。
简直就像在捉弄她一样,李牧星忍无可忍决定要投诉,对面楼就一连几天没亮灯,好像听到她的心声,赶紧跑路了。
等她逐渐淡忘了,结果又在一天深夜下班回家,再次被对楼窗户映出的男人剪影吓到。
朦胧光影里,只能看到他的上身,宽肩窄腰,站立不动,细微起伏,手臂在剧烈抖动。
最后,脖子昂起,畅快地深呼吸一口。
那一幕像极了香艳的香港三级片,但李牧星只是静静站在窗前吃完麦片,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尽是被工作折腾到不行的淡淡死感。
那段时间,医院的手术特别多,她的力气干瘪到只够支撑她吃饱洗澡睡觉,实在没力气再去交涉这种事。
随便对面的窗帘爱拉不拉吧,那个男人要在阳台跳大象鼻子舞也无所谓了。
所幸,那个男人没这幺变态。
他的职业肯定不是一般的上班族,作息毫无规律,偶尔还会消失好长一段时间。
李牧星每次撞见他,都是万籁寂静的深夜时分,他神出鬼没,像以前电视台在12点之后偷偷播放的限制级节目。
早早回家了,也会在半夜辗转反侧,半梦半醒,发现窗外对楼的那层灯不知何时亮起。
窗帘被风吹起,白亚麻布被月光浸得微微发亮,那个男人像鬼魅一样现身。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斜依在阳台吸烟讲电话,贴身毛衣完全勾勒出紧致流丽的身形,背部像随时都会有蝴蝶翅膀破茧而出一样。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幺有趣的事,他轻轻呼出一口烟,整个人在烟雾萦绕中毫不真切,唯有肆意扬起的异常殷红的嘴唇,跟指尖的猩红火光一样明艳放纵。
李牧星盯着那点摇曳的火光,又闭上眼,这次睡得很好。
下一次的半夜三点,窗帘又被吹起,那时没有月光,只有绵绵细雨。
李牧星又从噩梦惊醒,她白天有一场大手术,途中病人大出血,九死一生才被他们救回。
副院长拍她肩膀,夸她镇定,手术刀从头到尾都是稳的,家属们也握住她的手感激涕零。
李牧星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镇定,她只是慢半拍而已。
一回家躺床,恐惧就从骨头缝争先恐后冒出来,她在被窝缩成一团,浑身冰冷,手抖得不停。
幽光带着冷雨,洒在她身后的床褥,闪闪的,沙沙的,恍恍惚惚成了老旧电视的雪花屏,湿湿的宛如暗涌的光影涌入房间。
李牧星转身,纷乱的雨幕后,那个男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一盏落地灯从斜后方打过来,像火焰卷着纸张、将熄未熄的焦红色,他的面容还是那幺不真切,唯有轮廓是清晰的。
他坐得随性豪横,双腿大张,腿间那物高高翘起,他面向窗外夜雨,手势动得得比以往还要迅猛。
他似乎不想那幺快结束,肩膀一颤抖,动作就放缓,身体窝进沙发往下沉,大长腿分得更开,搓揉顶端的手势慵懒色情。
缠绵细雨似乎勾起他更为深重的性欲,也勾起李牧星的。
雨丝泼进屋子,好像成了水母一样的傀儡丝,控制住她的四肢。
被子里的身体闷出了汗,湿湿热热黏黏,双腿也不知道摆成了怎样放浪的姿势,只要方便手指摸进内裤就好。
视线黏死男人身上,完全陷入他的节奏,他慢她就摸得慢,他快她就抽得急,他刺激起乳头,她也撩起衣摆,揉起奶子。
快感像香槟里的气泡急速窜升,李牧星马上就醉了,被子被踢乱,半边身子衣衫不整的露出,一直晒不到太阳而有些惨白的大腿细腰,此刻沸腾得像放了玫瑰汁的热牛奶。
冰冷的指尖在浓浓爱液的穴里回温,别说恐惧,什幺情绪和理智都被烧融化了。
对面的精液高高溅出时,李牧星也夹紧腿,满掌心的湿湿黏黏。
在沉入梦境前,她迷迷糊糊,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场雨催熟了体内的种子,疯狂滋生,让她欲罢不能。辛劳的夜班也变得没那幺难以忍受,甚至有了期盼。
她好像找回当小孩子的感受,临近下课,一想到回家可以看电视、玩游戏的那种纯粹的快乐。
只是她现在的乐趣少儿不宜,是偷窥那个男人,跪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屁股翘起,手指挠得汁水四溢,跟他一起自慰、一起高潮。
她沉迷于这种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的情欲释放,一个人躺在地板,湿漉漉地燃烧。
只要对面亮着灯,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过去。
看他健身、看他听音乐、看他帮阳台的绿植浇花,快要入秋了,满台的绿叶子还是葱绿欲滴,跟主人透着一股相似的不像人间物的魅气。
看到他折衣服,收拾行李,李牧星有些失落。
又要消失一段日子了吗?
尔后,她对这股失落感到烦躁。
李牧星觉得自己只是压力过大,找其他男人舒压也是一样的,想看的节目停播,转台不就可以了。
手机里很久没用的约炮APP又被点开,她跟不同的男人一夜情。
骑在年轻的男大生身上颠簸,听他叫得比女孩还骚,喊姐姐喊妈妈喊又要射了要被榨干净了,特意买的跟他鸡巴一样粉色的保险套灌满精液,全甩在他薄薄嫩嫩的胸肌,粉色乳头被白浊浸透。
被健壮的消防员轻松抱起,一下压在门板,一下压在落地窗,或者就在室内一直走,双腿朝天搁在他的肩上被狂捣,下流的男人还要说这是飞机杯体位,夸她是他用过最棒的飞机杯。
在桥洞下跟斯文败类的律师在保时捷里车震,被领带绑住眼睛任他摆布,像小狗一样跪趴着被后入,背坐他的身上自己动,被他扼住喉咙骂骚货,越骂越骚地摇,骚到男人把她压倒在中控台疯狂挺动,整辆车都在摇。
可是,都不行。
不管是能硬一整晚的年轻肉棒、结实雄壮的体型压制,还是屁股被皮带抽到红肿处于危险边缘的性爱,都无法真正满足她。
还是得要那个男人。
一只脚踩上玻璃窗,李牧星的半边臀部悬在椅子边缘,穴缝艳红粼粼,紧夹住一根嗡嗡作响的按摩棒,柱身震动着一往外掉,就会被握住尾端往里压,顶到穴心震得吐汁溅液,才爽快得叫出声。
望远镜拿在手上越来越抖,她满脸潮红,不甘心又不受控,死死盯住对楼的那个男人。
摇晃的镜头里,男人刚洗好澡,头顶的毛巾还没拿下,就迫不及待地操起飞机杯,发梢的水珠往下掉一路滚,融进乌森体毛,顶在前面的硅胶肉套被重重操弄得近乎扭曲。
李牧星舒服得筋骨酥软,望远镜从手中掉落,她滑下椅子,窗帘缝隙透进的斜光落在身上,对面的男人只要低头瞄过来,就会看到放浪形骸的她。
一想到那人的视线会落在身上,全身皮肤都在发烫,奶子缝出汗了,李牧星胡乱扯开胸罩,乌发散在地板,脚尖踩住弓起,像条鱼一样在地板翻腾,神智全陷在泥沼一样的情欲里。
完了,完了。
李牧星预感到什幺,眼角泌出泪,水穴也在津津的流,她踢着脚,心烦意乱,又无法抗拒。
想被操,好想被那个男人操。
她强撑起去看对楼的那个男人,他也在昂脖,臀大肌剧烈抖动,那根高高翘起的肉龙粗胀紫红,浓浓欲色,在半透明的飞机杯里几乎快冲出来。
那种长度、那种颜色的大鸡巴,拿来操飞机杯好浪费啊。
按摩棒被狠狠按住,画着圈搅动敏感湿热的小穴,屁股也跟着一起扭,嗡嗡的震动声被淫水裹得黏糊糊听不清。
来操她啊,狠狠操她啊,她比飞机杯好用多了。
李牧星睁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呻吟,凭空幻想那个男人就压在自己身上,混着汗气和沐浴香气的热气笼罩全身,眼下的那颗痣像一颗甜得发红的黑樱桃,悬在她的鼻尖,轻易就能咬到。
一滴甜汁渗出表皮,掉在她的颈窝,神经猛然颤动。
李牧星脑袋的弦断了,软腰弹起,溽湿的按摩棒伴着淅淅沥沥的淫液被挤出,滚过地板。
舒服得要死掉。
李牧星怀疑,自己遇到了都市怪谈。
她不曾在白天或小区楼下遇过这个男人,他只会出现在深夜的窗帘后,她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只记得他的眼下有颗美人痣。
像中学读过的奇情小说,她遇到了藏在人世的精魅。
对楼其实没住人,那是精魅的巢穴,那个男人是百货公司的人体模特变成的,就是为了勾引她这种独居女士。
等她哪天失了智找上门去,就一口生吞她,骨头都不剩。
所以,在画廊看到那人时,李牧星愣了一下。
同科室医生的妹妹合伙开的新画廊开幕,办了一个摄影展,请柬发来了医院,她对艺术没任何兴趣,只是来散散心。
走到里面的屋子,中央摆着一组金脚墨绿丝绒沙发,一群光鲜亮丽的时尚丽人围坐在那儿,头顶打下的光尤为明亮,他们像泡在金色香槟里。
坐在中央的男人,被花团锦簇的年轻男女围绕着,他的眼下有颗美人痣。
李牧星拉住同事妹妹,直接就问:
“那人是谁?”
“他啊,是我们这次的展览重点邀请的摄影师,你们圈外人应该不太认识他,不过他在我们圈里很出名,最多人的那条走廊,挂的就是他的作品。”
李牧星想起外面的宣传海报,怀疑是磕了药的实习生做出来的,那张海报像有个人坐进高速运转的离心机被甩出四张扭曲的人脸。
“……那海报是我老板设计的。”
同事妹妹翻了个白眼,多多少少有些怨气。
那张海报唯一能看清楚的是一个英文名。
“对,就是他,他就是L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