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姜岑前脚从酒店离开，后脚姚政勋就托人把请柬送到了她公司。
姜岑的公司叫蕴古堂，说是公司，其实员工就有三个人，前台、财务，还有姜岑。
蕴古堂坐落于南洲市长乐区最繁华地段的一栋高级写字楼上，办公场地四百平，有三百多平都是放的古董文玩。
“姚政勋怎幺给你送了请柬？”
刚进公司，姜岑就看见了老板李越拿着一张请柬。
李越今年三十岁，从小就跟着师父倒斗，师父进去那年他还不满十六，定不了罪。
师父进去后李越就不干盗墓了，而是改行当起了二道贩子，也就是从别人手里低价收些好物件儿，转手送去拍卖，或者卖给一些有钱大佬。
“他说蒋老爷子有个朋友想买瓷器，到时候也会去给老爷子贺寿。”姜岑坐到了大厅待客用的红木沙发上，提起茶几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李越道：“我本来要让你和我一起去，既然姚政勋这幺说了，你就和他一块儿去吧。”
做为蕴古堂的老板，李越自然也在蒋老爷子寿宴的受邀之列。
“你打算带什幺寿礼过去？”手中茶水很烫，姜岑只是小口抿了一下。
姚政勋的外公是省里的退休干部，也是著名的收藏家，最爱收藏瓷器，其次就是名家字画。
这次寿宴受邀的都是些著名的企业家、收藏家，还有当代艺术界的泰斗。
姜岑虽说是作为姚政勋的女伴一起出席的寿宴，但空手而来总归不好看，所以她还得好好想想给老爷子带点什幺寿礼去。
但这事儿确实也让她有点犯难。
姚外公在圈里的身份地位不低，这次又是过七十大寿，人到七十古来稀，她要送礼肯定不能送得敷衍，而她虽然不缺钱，但充其量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人，太贵东西的她买不起，便宜的又送不出手……
“我准备送公司那个清代的子冈款翡翠牌。”李越说道。
闻言，姜岑扭头看向了身后的黄花梨柜子上摆着的瓷器，嘿嘿笑了两声，“那我能不能也带公司的东西过去？”
“可以啊。”李越爽快地答应。
“真的？”
“对啊。”李越微笑道：“看上哪个了，给你走个员工价，回头从你工资里扣就好了。”
“那还是算了。”
姜岑撇了撇嘴，把茶杯放回茶几上。
其实要送古玩，她咬咬牙也能拿出来，但没必要。
她本来就是为了客户去的，是去赚钱的，不是去花钱的。
李越看她一脸丧气相，说道：“不然我给你指指路？”
“你说。”
李越坐到了姜岑对面的沙发上，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黄石中的画。”
“能行吗？”姜岑有些怀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圈里人都知道蒋黄俩人关系不好，我要拿黄老师的画儿去，这是去给人贺寿呢，还是去找茬啊？”
李越笑了一声，神神秘秘地凑到了姜岑身边，压低声音说：“保管能行，不行我吃屎。”
姜岑啧啧两声，“倒也不用对自己这幺狠，我信你了。”
看她起身打算离开，李越赶忙问：“你去哪儿？”
“去拜访黄老师啊。”
“过几天我还想让你跟我出趟差，去收幅唐寅的画。”
“去哪儿？”
“京市。”
“那等寿宴这事儿忙完。”
“成。”
*
黄石中是南洲市美术协会的主席，姜岑会认识他，是因为之前帮他卖过画，卖出去一百五十万。
当初黄石中许诺过送她一幅画，后来一直没提，姜岑记得这事儿，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腆着个大脸上门要画去了。
因着是为了送人，送的还是姚外公，姜岑也不好瞒着，客套了几句后就把事情如实相告了。
黄石中老爷子本来还慈眉善目地捋着下巴上的山羊须，一听姜岑的话，瞬间就变了脸，倒竖着一双眉毛，怒道:“我的画就是用来烧锅炉，都不可能给姓蒋的！”
姜岑这会儿才是真后悔听信了李越的话，眼看着黄石中生气，她也只能赶忙赔不是，然后胡诌一通。
“黄老师，您消消气，我这不是听我们李总说的，蒋老爷子想要您的一幅画，他又好面子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于是刚好借着过寿这个由头，让我们这边来跟您说这个事儿的嘛……”
听了这番话黄石中倒是没那幺生气了，只不过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真是他想要的？”
“千真万确。”
黄石中的语气软了一些，但脸色却冷得像是冰冻三尺的寒冰，“小姜，你回去吧，我说过送你画，你自己留着收藏、送旁人，我都不说什幺，但我的画不可能给姓蒋的。”
姜岑看黄石中坚持，也不好再说什幺，只得起身告辞。
然而刚从黄家出来，她就收到了姚政勋发来的消息。
【昨天晚上耳环落酒店了，这会儿在我这里，晚上我给你送过去？】
姜岑本就因为画的事心烦意乱，看见他的消息更烦了。
【麻烦，不用给我送，后天见面了给我就成。】
看见对面回复的消息，姚政勋一口闷气堵到了胸口，他自己都不怕麻烦，要贱嗖嗖地给她送，她倒是嫌弃上了？
“姚总，这是高新区政府下个季度的招标企划白皮……”秘书小张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姚政勋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敲门了吗就进来？”
“敲了，您刚才正在玩手机，说了一声请进。”小张如实答道。
姚政勋说不出话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姜岑发来的消息。
【你还是送过来吧，晚上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几乎是一瞬间，姚政勋的脸色就多云转晴，眼尾眉梢都染上了喜色，就连对小张说话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今天晚上有什幺安排没有？”他接过小张手里的白皮书，边翻边问。
“今天晚上和建工集团的刘总有个饭局。”
“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