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幺情况,但是小粮和秋隆被关进了混合监狱。
工作上的亲密伙伴、情感上的就差一哆嗦,一下子变成了睡上下铺的牢友。秋隆躺在下铺,心里悚然:难道是良叔叔看我不爽就把我亲手送进了号子?那他为什幺把小粮也一起送进来了?难道是培养感情?这潜在的老丈人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小粮伤心于这个月拿不到工作之星的业务奖项了,但还是吃嘛嘛香睡嘎嘎香,心理素质十分强大。
由于各种性别从生理上难以区别界定,所以监狱只是按攻击性把犯人分类关押。像这个多半是贝塔人的低攻击性区域,一年到头最大的恶性事件就是半个小时不理室友,根本连打都打不起来,安全程度可以称得上是年度号子之星(小粮:来劲了)。故而此处的警备力量也最为松散。
秋隆实在不明白,为什幺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是否这一切变故,都是从他在地铁新闻上看到韦参那张俊美邪恶的脸而始的。该死,早知道打车回家了。
可如果他不狂奔去提醒小粮,也许她就会被那个诈骗犯韦大强行掳走,有可能末路狂花,也极有可能就此香消玉殒……秋隆长这幺大难得一次英雄豪义,想想还是不该后悔。
午餐时间之后,狱警把他们两人单独提溜出去,告知他们有访客。
他们俩被引入一个小房间,茫然地被锁在桌旁。门外站岗的狱警打开门,请入一个人。是良政。
良政抽开他们对面的椅子,一言不发地坐下。
秋隆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好像在刑侦电视剧里看过。
于是秋隆想活跃一下气氛(挽救一下自己在准老丈人心目中似乎掉落到谷底的形象):“叔你这样真像警察。”
良政沉默:“……因为我确实是警察。小粮没跟你说过吗。”
小粮眨眼睛:“好像没说过。因为我们还没到能聊家里人的地步呢。”(秋隆:刚才什幺东西碎了,是我的心吗?)
“哦。总之,你们两个现在这样的处境,是有原因的。”良政不太在意秋隆迅速灰败下去的表情,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因为你们,是我们安排在监狱里的卧底。”
秋隆猛然惊醒:“什幺?”
“我只说一遍。你们卧底的目的是调查清楚韦参是如何逃狱的,以及找出韦参在监狱里的残余势力。本来只准备派小粮一个人来。”良政沉吟,“毕竟韦参……和小粮关系较为不寻常。”
小粮坦然点点头:“是呀,我和韦哥哥认识很久了。我只要在调查的时候说我是他曾经的女朋友就可以了。”(秋隆:呃啊!)
良政叹气:“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至于小秋,你……我是想让你在这里保护小粮。虽然贝塔区很安全,但你们不多久就会被调去韦参曾经待过的重刑犯区。那里,并不太平。”
秋隆已经被组合回忆拳打得奄奄一息,这时听见了良政的任务安排,忽然又信心充盈:“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粮!”他挺起他完胜叁个月小鸡崽子的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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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叔叔说我们要被调去哪?”
“韦哥哥待过的重刑犯区。”
“重,重重重刑犯……”秋隆后知后觉地猛嘬牙花子,“刚才不是说,‘不多久’才会被调过去……”
小粮看看天花板:“我爸爸很讲究效率。他说的不多久,可能就是立刻马上现在。”
电子锁栏杆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他们捧着被褥和洗脸盆,一起走进了漫长的陌生长廊。
秋隆咬紧牙:“罢了,事已至此……小粮,你放心,我一定照你爸说的,好好保护……”
话音未落,他旁边的铁门内传来肉体强猛撞击的巨大嗵响。秋隆立即配合地呱啊惨叫一声。
小粮空出一只手抱住秋隆的脑袋,给他捂着耳朵:“谢谢你秋秋,小粮很感动。”
“事情办好了吗?”
良政循声看去,表情不自觉地变得厌恶:“你怎幺还没走。”
良斐靠坐在他的黑色悍马引擎盖上,一边看指甲,一边淡淡应道:“为什幺老是逼姐姐走?”
“我不想见到你。”他大步走过她身边,用力拉开车门,“下去,不然我直接发动了。”
她回头看着已经坐在驾驶座上的他,一笑,顺从地让开身。但她又转而走向车窗,向内伸手,拽住了他的夹克衣领。
良政颈侧青筋凸跳:“你放手。”
良斐只是微笑,手掌虽然松开了衣领,却又在转瞬间扼紧了他的喉咙。
磨尖的指甲掐准了他的大动脉。良政后脑紧紧贴在靠背上,扬起下颌,企图找到喘息的空间。但他只能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后视镜中的自己,脸色逐渐泛起缺氧的赭红。
“知道我为什幺总是来缠着你吗。”良斐身体探进车窗,贴近端详他濒临昏迷的表情。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一场缠绵的车窗告别。“因为你很健康,身体很好,就算窒息,也能很快恢复过来。”她轻轻叹息,“我身边现在的那个小杜,也就是你上司的儿子,一个小美人灯,我可不敢对他玩这些。”
她终于缓缓松开虎口。良政剧烈地喘息,咳嗽,双手连忙护住自己的喉咙。他感到自己的喉骨刚才几乎要被压断了。
“我很明白你不想见我。”她站在窗边,离他远了些,双手无辜地合十,指尖抵在鲜红的嘴唇上,“可是有个人你一定想见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好吗,please——~”
良政已经没有拒绝的力气。他的视力和思考还没能完全恢复。他只能感到良斐将他从车上拖了下来,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胸口,然后又把他一路拖回了监狱。
长廊的灯是那样冰冷。他微弱的意识辨认出来:这似乎是去往重刑犯区域的路。
他们穿过了不知道多少道铁门。电闸触发的刺耳声音,让他激灵了一下。他挣开她的怀抱,踉跄着向前走去。他的脚步被一面玻璃阻挡。
他们站在一个玻璃房间的外面。纯白的四壁,房间的正中,锁着一个被精神病人的束身带裹紧的人。
良斐在他身后说道:“这是单向玻璃。她看不见你。但是她肯定知道是你来了。”
良政双手抵在玻璃上,声音沙哑:“什幺……”
“气味。”她捻起他的发尾,“英格玛人不会忘记被她标记的阿尔法人的气味。”
也许这个玻璃房间里也有通风装置。正如良斐所说,这个被锁住的人很快擡起了头。
房间外的良斐也不适应地眯起了眼。耳鸣,目眩,头晕。这就是物种之间的绝对压制。这种生理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恐惧,任何阿尔法人都无法抵抗。
她相信弟弟只会比她更痛苦。因为他和里面关押的那个英格玛女性曾经有过短暂的关系。换言之,他被标记过。
英格玛人白氏在锁链之下轻悠悠地晃动身体。她虽然看不见单向玻璃外的访客,但她的双眼,正敏锐地深入良政惶惑的瞳孔。
“亲爱的,你想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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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隆说:“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小粮问:“什幺问题?”过去半个小时里秋隆已经提出了三十几个问题。
“我们怎幺洗澡?”秋隆抱着自己的脸盆,十分紧张,“这里好像只有一个大澡堂,一到洗漱时间,肯定会人满为患的!我不想看见几十个阿尔法人的屁股……”
“别害怕,我们以前工作中又不是没看见过。”小粮一如既往地安慰他。
“可是我们现在手里没有镇定剂,万一被围殴怎幺办?”
小粮叹气:“那就……见机行事吧。遇到情况赶紧跑。”
爱干净的秋隆神情悲壮:“那你洗的时候我在外面帮你站岗。”
小粮摇摇头:“没用的,大澡堂根本没有隔挡的。”
“塑料帘子都没有?有没有天理有没有隐私啊!”秋隆要崩溃了。他在贝塔区甚至有淋浴单间和放护发素肥皂的金属架子。
“大概是方便狱警处理紧急事故吧。”小粮思索,“韦哥哥能从这里逃出去,还真是……厉害啊。”
可别提他了,他肯定就是那种在冲凉的时候借着水声掩盖偷偷进行肮脏交易的大坏阿尔法人。秋隆憋着白眼,悲伤地趿着拖鞋向大澡堂走去。
小粮说:“牙膏给我一下。”
秋隆在二十米之外尴尬地应了一声。
小粮抓了抓头发上的泡沫:“现在人又不多,你离那幺远干什幺。”
秋隆闭着眼睛向她滑过去。他别着头把牙膏递给她:“别说了。洗完了赶紧走。多待一会儿就危险一分。”
“什幺危险。”热烘烘的巨大的热量体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需要我帮忙吗?”
小粮和秋隆愣了一下。一个满头泡沫,一个满脸大汗,缓缓回头。
刀疤大奶,瑞雪玉山。
小粮抿唇:“没事的。没事。”
刀疤奶担忧道:“可是你的脸红透了。”
小粮找补说:“我这人从小就这样,血气太旺。”她擦了下莫须有的口水。
秋隆为了避免刀疤奶的目光进一步探寻到不该窥视的部位,慷慨赴义般地纵身挡在了小粮面前。
刀疤奶礼貌地跟他打招呼:“你好。”他目光还是习惯性地下移,并在脸上摆出那种笨蛋美人无意却极其伤人的讶异,“你的勾勾怎幺了?充血了还这样小?”
小粮对脸色已经不善的秋隆低语:“你快装晕倒。”
秋隆十分配合,用了真感情演戏:“……呃呃呃呃啊啊啊啊现在就放我出狱啊!!!”(哀嚎)(流泪)(缺氧昏倒)
好消息是,秋隆被运出去的时候,小粮给他下面盖了张小毛巾。坏消息是,那是他唯一一张洗脸的干净毛巾。
他们正式住进了坏境险恶的阿尔法集体监狱。刚才把秋隆气晕的刀疤奶叫索子,是他们的室友。小粮很快原谅了他(根本就没怪过人家),并感谢他帮助自己把秋隆从澡堂子里擡出来。
索子腼腆道:“不谢。你朋友好像身体不大好,要不要叫监狱医生来检查一下。”
“不必吧。”另一个阿尔法男人靠坐在床上懒声道,“那些医生只会建议把你的腺体切除。哪怕是感冒也建议你切了。”
小粮心中一亮:真的吗,哥哥来这里岂不是有很多活可以做。
趁秋隆还没醒,她赶紧到处认识了一下室友。介绍监狱医务室腺体切除生意的男人叫腰郎,听起来像是黑社会的花名。其他男人也都以某郎为名。看样子是一个中二黑社会组织被一锅端了。
小粮客气地继续套近乎:“请问大家都是为什幺进来的。”
腰郎冷冷乜她一眼:“没什幺人敢问我们这个问题……”
索子:“我们是替人顶罪进来的。”
腰郎:“……你这个叛徒,收声啊。”
鱼郎:“是吗,我们是因为这个进来的吗。我都忘了。”
檀郎从上铺垂下一只手:“漫画看完了,有没有新一话。”
蝉郎把自己的脚擡起来递给他。
混乱一气。小粮趁乱继续举手发问:“你们是替你们的老大顶罪吗?”
腰郎盛怒:“关你什幺事!”
索子:“是啊,我们的老大是本市最大的军火商。”
腰郎怒叫一声,飞身扑过去捂他的嘴。
“罢了。”腰郎恶狠狠冷笑,回头对着小粮一字一句说道,“你这幺好奇,我不如就告诉你,省得你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
鱼郎:“我们的老大叫良斐。”
腰郎:“……哥!!!”(酝酿的气氛被打断真的很气人)
小粮确实吓了一跳:“姑姑?”
腰郎仍然狠笑:“现在就算学鸽子叫装笨蛋也没用了……什幺,你什幺意思。”
小粮:“良斐是我姑姑。”
一片安静。一片空白。
腰郎娴熟地翻身下床,对着小粮单膝跪下:“大小姐好。刚才只是卑职在练习角色扮演,其实我们都是良好市民。”
此时秋隆悠悠转醒。他一睁眼,发现牢房并不宽敞的地上跪满了一圈猛男。
秋隆疑惑中看了一眼自己溜光的身体。那方小毛巾已经不知何时滑落,此时他正与自己昂首顶天的小秋秋尴尬对视。
不会拜的是这个吧。秋隆脸色转阴又转晴。怪不好意思的。
小粮含羞笑道:“好了,没必要这样的,我相信大家,毕竟姑姑也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腰郎:?上次我进她办公室前只敲了两下门她差点把我脊椎拔出来)
檀郎眼睛亮亮地发问:“小姐来这里有何贵干?”
小粮踢踢有点嫌大的拖鞋:“是这样的,我和我的同事想打听一个人……秋秋?”
秋隆猛擡头:“呃?……嗯,是,是的。”他尴尬地护住下身,对她投去一个并不坚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