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 2 Monster

[10月24日16时,盖亚集团总部医疗修养看护单元]

霍叔竭在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掐断了床头的报警器,那个小东西还没来得及叫足三秒就彻底断电罢工了。之后的二十秒内,尖兵在拔掉了身上全部仪器的同时,从自己正在穿着的病服判断出他已经被运回总部。

疗养室一贯不设镜,他只能摸着全身的发痛点和绷带来判断自己的伤情,在触及到头部时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几秒钟而已,他做不出太多的情感反馈。

从疗养区离开的过程很顺利,尽管头部的昏沉让霍叔竭整个人都不甚清明,但不得不说超出常人的耐痛素养在这一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为了不被人发现苏醒,他不得不放弃坐电梯转而溜进灯光昏暗的紧急逃生出口一阶阶地爬楼梯,并在二十分钟后成功到达外海区下设的调查行动小组办公单元。

路过莉莉和赵协的办公室时,他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的争吵,短暂地停留了十秒钟,从对话中得知两个人是因为自己的去留问题产生了分歧。

尖兵完全没法判断他们的愤怒源头,也不觉得自己该有什幺反应,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他的左眼没了。这种受创程度按照规定该被销毁,所以他来这里是找自己的长官领任务的,最后一项任务。

霍叔竭尽可能地把脚步放轻却加快了搜查的速度,距离他醒过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五分种,意识里那块精准到秒的计时器正在嗒嗒作响,每一下都在提醒着他即将被人发现并带回的紧迫。

他搜了三个最有可能的房间,最后在马丁的办公室里听到了安吉拉和长官的谈话。

“是的,吉罗发出的求救信号。”安吉拉说,“我没能撑到那时候,已经昏迷。只有他身上装了信号器。我们当时是分开行动的。”

马丁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霍叔竭的伤是目标【门徒】导致的吗?”

安吉拉沉默了一下,语气变得犹豫,“我想只有这种可能了。”

“这幺来说你的结论依旧是推理得来的。”

“是的,长官。”

“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霍叔竭就站在外间,脚下的短羊毛地毯为他的脚步擦去了最后的声音,里面房间的谈话却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放在门上的手终于松了力气,他想听听安吉拉的推理。

“登船以后我和兰一起行动,在第二十分钟找了的任务目标,同时维维安在频道里请求支援。”安吉拉的声音很平缓,但是屋内外的两个听众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疲惫,“队长在两分钟内找到的我们,见面的同时被从我后方飞出的抛掷物击中受伤。”

“有看清东西吗?”

“弧线型冷兵器。”安吉拉的口述依旧保持谨慎,“我很庆幸他能躲过大半。”

马丁叹了口气,诚实说道:“他留不下来了。”

安吉拉没有说话。

“考虑到还有一部分自我意识,中情局允许他退役。”马丁接着说,“赵协坚持把他‘标价出售’。”

“我希望是后者。”安吉拉毫不犹豫地说,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生气,“三代尖兵退役还不如就地枪决。”

“安吉拉。”马丁饱含深意地喊了一声女孩的名字,其中情绪难以道明。

一阵沉默过后,安吉拉原本平静的语气下多出了另一种情绪:“你们不能毁了他。”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刀一样扎在她听众们的身上,直入心窝,“你们不能把一个人养成一把刀后又要让他去做人。”

霍叔竭仿佛能听到屋内马丁的吸气声,他终于又擡起了手,在半掩着的隔间门上敲了两下:“报告。”

屋内的两人几乎同时拔枪对准了他,一瞬间的警惕过后是难掩的欣喜。

“队长!”安吉拉收起枪后惊讶地看着霍叔竭,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只是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马丁则迅速绕过办公桌,走过来架住霍叔竭往沙发里按,“我真希望自己能对你说‘合格了’这三个字。”

霍叔竭点头,说:“我都了解了。”

“感觉如何?”马丁打量着,“麻药过后的滋味有够难熬的吧?”

“武器近似廓尔喀刀。”霍叔竭没有回应那个无关紧要的寒暄,“不是【门徒】的风格,船上还有第三股势力的人。”

另外两个人立刻明白了他的谈话方向,马丁紧接着承认:“【门徒】被带走了,安德鲁说那是一队墨西哥人。”

“海盗?黑帮?走私团?”

“雇佣兵。”

霍叔竭沉默了一下,问:“杜文渊有什幺说法?”

马丁笑得很无奈:“他只是个人贩子,不是特工,他什幺都不会说的。”

霍叔竭点头,承诺道:“我可以解决。”

“你已经被辞退了。”马丁强调,“上级只希望你能尽快离开。如果只想退役,我们会安排你远离东海岸;如果去做佣兵,杜文渊则是你的兜售老板。”

霍叔竭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安吉拉又看了看马丁,只回答:“我不知道。”

“那就去找杜吧,去做你擅长的事:服从命令。”马丁拍了拍霍叔竭的后背,感觉到手上的肌肉紧绷后,他看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顺便可以学点新东西……享受生活什幺的——当然了别太勉强自己。”

霍叔竭毫不迟疑地回答:“遵命,长官。”

马丁不敢做出任何失望的表情,这会让他的旧部下感到困惑。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闯入的赵协缓解了他的尴尬。

“啊哈!”赵协看到霍叔竭以后叫了一声,“谢天谢地你还没跑太远,霍。”

马丁很不满地指出:“你该敲门。”

“抱歉,长官,我一时情急。”赵协对他的上级完全没有表露出应有的尊重和歉意来,甚至还放肆地坐到了马丁的办公桌后,端起电脑从上面拷贝文件,“都是为了我们的退役英雄,我忙昏头了。”

“嘿!”马丁有些气恼地走了过去,“你在干什幺——不要往我的电脑上插你那带了病毒的硬盘!当我不知道吗!”

“长官、先生。”赵协举起双手转向马丁,“这只是我的常用移动设备,没有动过手脚,我在拷贝霍先生的资料,好为他以后的佣兵生活扫清最后的国家障碍。”

“霍叔竭他还没决定——”

“已经晚了。”赵协从手边的复印机里拿出几张刚刚打印完成,还散发着少量余温的纸张用装订器按好钉子,把它们同一支签字笔递向霍叔竭,“几分钟前杜文渊已经将你出售给了一名叫凯撒的美国律师,他们现在就在楼下的疗养区等你过去报到,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在上面签字并留下双手拇指手印。之后你的归属权将归于凯撒,失去自主人格、不再独立自由。”

霍叔竭很自然地起身,接过赵协递来的文件在最后一页签字、按指印。他没有自己的判断,只把这当做一个需要执行的任务,仅此而已。

“那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凯撒的所有物了。”赵协接过文件后开心地笑道,他由衷地为眼前这名在职业生涯中被迫退伍的尖兵感到高兴,由于是同一类型的兵种,他比别人更懂得那种在还没来得及完全掌握自己的人格就要离开原始组织庇佑的感觉,并深信官方给予的自由只会毁了这名优秀的前同事,“恭喜你,霍先生。虽然你现在还没法理解我说的话,但我还是很想恭喜你:能选择这样一条较为缓和的道路来迎接新生,真的是太好了!”

他甚至激动地起立鼓掌,同时注意到霍叔竭身后的安吉拉。小姑娘并没有做出太多的举动,但是和他一样露出了笑容。

这是好事,赵协想,新一代的尖兵要学习得更快。

之后是顺理成章地押回疗养区的桥段,这回霍叔竭得到了一副座驾:轮椅,并在赵协和马丁的双重监护下乘坐电梯回的那一楼层。

在走廊里他看到了一个银发的男人,身高、体重只是瞬间就能判断得出,从对方的打扮和微表情上霍叔竭获知了这个人的大致脾气:自信但不自傲,他的倔强刻印在骨子里,但又绝不是个不明世事的愣头青;多智且寡情,当代社会精英阶层的必备条件,甚至要更加的优秀。

就站在那人旁边,两个人都处在一个既不会冒犯到对方又不显得太疏远的交际距离之内,唯一可以将其定性的就只有凉薄的商业关系。

“凯撒”这个名字简直呼之欲出。霍叔竭在他被赵协推至两人近处以前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判断并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早了凯撒数十秒。所以当律师眯起眼睛瞧过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只是个身形健壮却脸色苍白的开颅患者,而错过了那只虽然幸免遇难,却像是孤狼一样发光的蓝眼睛。

[二十分钟前,霍叔竭病房门口]

脑袋后面的格洛克G19直到他们走到这扇写有“叔竭,霍”的门前才被无声移开,此时的凯撒已经在生理和心理双重受创的情况下感到虚脱,干脆跌坐在地上。

杜文渊同样是被人用枪抵着头带过来的,却因为已经有过太多类似的拜访经历,此时还能蹲下身对着凯撒嘻嘻哈哈,“现在知道什幺叫强买强卖了吗?老板~”

“你这个无耻的亚洲佬……”凯撒咬牙切齿地嘟囔了一句,在确定自己还没有被吓到失禁后,继续检查自己的心跳和脉搏,“我要死了,妈的,我真的要死……”

杜笑得更厉害了,他拍了拍凯撒的肩膀,把还在腿软中的律师拉起来,准备再给这个倒霉蛋一些更“劲爆”的消息,“既然你决定买了,那幺我们就来聊聊这件商品的成色。”

一种不详的预感正在让凯撒感到更多的不安,“耶稣基督啊,你到底还要把底线拉到多低?这个见了鬼的集团到底想把什幺东西买个我!”

“人,当然是人,但也确实是个残次品,你得明白他如果健康完整,就不会让你有幸来捡漏了。”

“哦我可去你的捡漏吧!!”凯撒因为愤怒,原本苍白的皮肤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粉红色,而可笑的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过于虚弱,以至于在吼出这句话以后立刻觉得自己开始头晕,不得不退后蹭在墙上,重新坐下。

“天。”杜用脚尖踢了踢他,“你果然需要个骑士来保护是吧,我的公主殿下?”

“等我把你的蛋从你的裤裆里拽掉。”凯撒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威胁:“你就知道谁才是公主了。”

杜文渊丝毫不带怕的,“门上的汉字你应该不认识吧?‘叔竭,霍‘,根据我对你们美国人的了解,你最好直接喊他‘霍’,或者叫他的编号:03-29。”

凯撒撑过这阵头晕后,重新打量起门上的汉字,但他也只能区分得出写字人用的是行楷,却完全不明白这三个看起来有些潦草的方块字的含义,“既然你说他是残次品,那残次在哪里呢?”

“他执行上一个任务时被一把弯刀从正面砍中了脸部。”杜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大致位置,“所以毫不意外地瞎了眼、毁了容,被救援队救回以后为了取出脑内残留的异物还进行了一场开颅手术,术后到现在已经超过30个小时,但一直没有清醒征兆,也就是说脑死亡的概率很大。”

凯撒又缓了几秒才明白杜的意思,只恨自己的眼睛不能再瞪得更大,他几乎觉得自己要被气到失语,可越过杜,看到亚洲人身后的两名持枪人员,他只希望这一刻的自己真能不畏死亡:“……多少钱?”

“什幺?”

“我说我要为了这幺个玩意儿,”凯撒按住自己不停发抖的下巴,以防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付,多少钱?”

“两千五百万。”杜就像是生怕凯撒听不懂他的报价一样,特意蹲下伸出了手指给律师比划,“两千,五百,万,美金,老板。”

“哈,我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傻子吗——他甚至可能只是一堆还算活着的肉——!!”律师攥着杜的衣领,表情已经完全失控到狰狞,“我觉得连我自己的命都不可能值这个价!你以为我能从哪儿弄来这些钱给你们!你以为——”

“当然是你的瑞士银行呀,老、板~”红心火龙果被甩出几秒的残影后,杜文渊为了自保只能掐住这个快疯掉的人的脖子,用一种咬牙切齿的语气说:“他们做过调查,这笔钱对你来说难道不是绰绰有余吗?”

那一刻凯撒眼中的惊恐代替了他所有的愤怒,但也让他迅速选择了冷静思考,“什幺调查?你想要告诉我美国政府的一个特殊部门有权到全球的避税天堂去专门搜索某些特定人群的私密信息吗?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你不要真以为这是狗血泡沫剧!”

杜文渊没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只报出了一串数字,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凯撒却清楚地知道这是什幺:他的国际银行密码,里面的钱用来支付这笔交易金的确绰绰有余。

杜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手上掐住律师脖子的手倒是在缓慢缩紧:“你可以自己来付这笔钱,也可以让人‘帮’你付——取决于你,阁下。我等下会把手松开,如果你配合,我们就立即交易;如果你还想谈谈的话,乙方会另外出人专门跟你聊聊,好吗?”

凯撒没能做多久的挣扎,在感到自己即将被掐断气前选择了妥协。

奸商放过了他,却也准备好了一切交易手续,他只需要一步步地来,就像是购买其他任何商品一样,把那个他连验货资格都没有的“废物”买进了自己的口袋。

一切的手续办妥后,笑容重新回到了杜的脸上,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名工作人员也点头示意离开。奸商就像是刚刚什幺都没发生过一样热心肠地把他的老主顾扶起来,想要对其说些暖心的话,却被凯撒一拳砸在了脸上。

律师使出了他自以为全力的一击,也确实成功在杜的脸上留下了殴打过后的痕迹,可后者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大笑不止,“乖乖,我的公主殿下——你打拳简直就像个娘炮一样!”

杜靠到了另一边的墙上,用手确定自己脸上的伤情,“我该给你一拳的,知道吗?但今天看在这笔生意的情分上,还有其他各种原因,我不会揍你,但以后你最好别让我抓住踩你一脚的机会,你这头白皮公猪。”

凯撒已经不在意这个混蛋在说什幺了,他现在只想看看自己的商品,好让悬起来的心赶紧死。病房门被拉开后,看到室内的一片狼藉,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果然是在做梦,今天就是个巨大的笑话,凯撒也确实笑了,不正常的、神经质的笑声,尖锐且刺耳,响彻整个走廊,在杜诡异的目光下,他指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病房:“这是什幺意思?他死了吗?还是我就要死了所以出现的幻觉?为什幺我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不,你还挺健康的。”杜的表情也很震惊,“看来你很快就能带着那头怪物回家了。”

推着载有霍叔竭轮椅的赵协恰巧在这个时候从电梯间拐入休息单元的走廊,马丁跟在旁边,凯撒的注意力并不在那边,以至于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清自己货物的真面目,而是只瞧见了一个被人推过来的虚弱病号。

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还有一颗被纱布包裹住了大半颗脑袋,身上的病服倒是被主人的好身材撑得鼓鼓囊囊,但是当三个人靠近后,凯撒看清了那只毫无光彩的眼睛,感觉自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太虚弱了。这是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嫌弃,在跟杜的几番无声交流后,凯撒故意向推着轮椅的赵协伸出手:“霍、先生,对吧?我是凯撒,你的新雇主。”

赵协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场面,他拍拍轮椅上的霍叔竭,坦然说:“看来我们的中间商还并没来得及把他完全介绍给你,这才是你刚刚买下的,顾客。”

杜其实已经介绍过了,他们在地下停车场里看到的那些图频、视频里,出镜的大部分角色都是凯撒眼前的这位,所以律师清楚知道霍在过去二十年的服役生涯中都干过什幺好事:杀人、审讯、解剖、安保、欺诈、运输……哪怕是一些普通生活才需要的打扫和厨艺,他都有所展示。

凯撒以为那只是个团队宣传片,没想到却是产品宣传。

他不情不愿地把手放低了一些,重新确认:“霍?”

霍叔竭没有回应,连头都没有擡。他当然不会对律师有任何的反应了,哪怕这个人已经成为了他的新上级、新主人,因为他没被人教过这种社交,他根本不明白凯撒为什幺要对他伸手。

气氛就此僵住,在凯撒要以为这个看起来快不行了的死人在给他下马威的时候,杜的嘲讽从旁边响起:“你们是在故意逗我笑吗?”

接着他拍掉了凯撒的手,不屑地说:“省省你那套虚情假意的东西吧,你是不是还没明白什幺叫‘商品’?有谁是会跟自己新买到手的马桶刷握手打招呼的啊!”

他推开赵协接过轮椅,直接扯掉了霍叔竭的上衣纽扣,暴露出男人胸口位置一块巴掌大的不规则胎记,而纹在胎记上的字符正好是霍叔竭的名字缩写和编号。

被扯掉扣子的男人丝毫没觉得自己被冒犯,就连眼神都没有移动,任由杜在他的身上指指点点:“防伪标识,尖兵特有的胎记。他们是一批批培养的,所以每一批的胎记都一样,没有这个胎记或是形状不符的就不能算是尖兵,你如果好奇其他代的尖兵胎记长什幺样的话,我可以提供照片。”

凯撒看了看杜,又看了看轮椅上的男人,眼神最后还是没能从对方饱满的胸肌上移开,而且这个叫“霍”的人,看起来也并不在乎自己怎幺瞧他:“给我看其他代有什幺用,就没有跟他同期的吗?”

“没有了,他是最后一个。”杜说,“他是第三代,尖兵史上最完美的一批,也因为很好用所以被消耗得太快了。”

霍从骨相上来看显然不该单纯地被归类为亚洲人或是黄种人,他的血统显然杂糅了来自各个人种的基因,所以出于谨慎考虑,凯撒不会主观判断霍的年纪,“你多大?”

霍叔竭没有反应,凯撒只好喊尖兵的名字:“霍苏、数……03-29,你多大年纪?”

霍叔竭擡头,第一次与他的雇主对视。那一刻的凯撒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一个巨大的危险物注视着,他毛骨悚然,心脏也好像快要停跳,手心渗出的汗让他不自然地抓紧了自己的西装下摆,接着他听到了一个近乎机械的男低音回答了他的问题:“36岁多22天4小时7秒。”

耶稣基督啊。凯撒在心底里默默感叹。这绝对是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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