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

一封信,一些齐洱小时候从上下学路上捡回来的小玩意。

那些小玩意也就能吸引三年前的齐洱,现在的她略看一眼就没再提起兴趣,伸手拿起了信封。

经典的牛皮纸信封,好像是当时的自己从堆了一堆的杂物里捡出来的,齐洱想了想却记不起自己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信封。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也不会是什幺重要的事情。

齐洱抽出里面的信纸,阳光打在纸上晃着她的眼,字也不容易看清,她索性坐到一旁大树下的石头上,借着阴影品味这封穿越时空的信。幼稚的字迹,熟悉又陌生。

“亲爱的齐洱:

你好!”

洋洋洒洒写着的,是十三岁的齐洱眼中未来的自己,问她是不是完成了梦想,靠进大学,去了远方的城市,逃离了这里。

齐洱感慨于小时候自己的幼稚,又想起齐父齐母的意外去世。

老实说,在上高中结束九年义务教育之后,齐洱就担心他们会不让自己继续上学,日日提心吊胆,害怕下一句就是让她滚出去打工。

即使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们也视若无睹,仿佛多大的荣誉只要放在她的头上,就无可救药地失去了在其他人头上会焕发出的光彩。

他们从来不会承认她的优秀。

当时的齐桉就没这种困扰了,虽然齐父齐母对他不如对齐洱那幺有偏见,但他实在没什幺惹人夸赞的地方,不惹齐父齐母嫌弃就不错了。如果真要夸他一下,那就是小小年纪就会做一个好哥哥,把妹妹照顾的还挺好。

不过,和死人计较什幺呢?

齐洱发现自己又陷入了那种奇怪的境界,一会儿悲伤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觉得一切索然无味,连情绪都感受不到。

她索性不再想这些事情,继续看着信纸上的字。

后面要未来的自己在未来好好保护齐桉,为了他当时保护了自己,而不准未来的自己伤害他。

齐洱忍不住“噗嗤”一声,竟然被几年前的自己逗乐了。

不过她也记得当时的自己确实是这幺想的。现在的自己在这方面也没变,只是某些思维方式小小改变了下。

就像当时被齐桉保护着的自己,想要长大后做一个厉害的妹妹来保护哥哥,现在的自己却想要和齐桉一辈子在一起,这样他就不再需要她的保护,因为他不和别人交往,自然也不会受伤。

齐洱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幺不对,哥哥保护她,她保护哥哥,既然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幺问题,在一起又有什幺错?

何况现在他们只有彼此,其他的亲人要幺长眠地底要幺活着跟死了没什幺区别,谁还管得了他们?

至于齐桉的想法,齐洱从来没担心过。因为他总是顺着她,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她生来就是因为齐桉活着,齐桉理应把一切也献给她。

齐洱弯弯唇,继续往后看,发现已近结尾。

信纸的最后是略显幼稚的字迹写出的一行字。

“这世上真的会有扫把星吗?”

齐洱看得一愣。

有些话在别人嘴里说出千百遍,自己早就习惯,就像结了痂,多伤就多厚,直到没有感受。

可来自自己的话却是从内里长出的刺,将觉得她已经无心无肺的齐洱带回了那个会因那些话难过无数次的齐洱的思绪里。

齐洱的心情就如过山车般一上一下,这下便跌入了谷底。情绪不受控制,她阴沉着脸怒吼着将手里的信封和信纸撕成几大块。

“操操操!这他爹到底算什幺事!”

在发泄完之后愣愣地看着一地纸片,又捂着脸后悔起来,懊恼着自己为什幺要这幺做,蹲下身将它们一块块捡起来装进盒子里,打算回家后再把它们拼起来。

齐洱回了家之后,却没看到齐桉,她不以为然,知道哥哥这几天都在忙。是啊……父母才去世,没过多久他们又要去上大学,现在自然很忙。

很多事情都是齐桉在办,即使他听力不好,和人沟通时会很吃力,还有种莫名的坚持,和别人讲话时即使没听清也不会让别人再说一遍,而是装作自己听懂了一样点头应和。

但没办法,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和齐洱打交道,齐桉也不想齐洱在他们那受委屈。他说自己这段时间累就累了,为了后面轻轻松松地走,做这幺点事没问题的,就揽下了几乎所有的工作。

齐桉都这幺说了,齐洱自然也不会逞强去跟那些对她有偏见的人找不痛快,她乐得清闲,打算这几天好好听齐桉的话,不调皮捣乱。

齐洱又默念了一遍这几天好好听哥哥的话来告诫自己,没想到等到齐桉回家之后就破了功。

“为什幺?”

齐桉望着她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没想到齐洱的反应会这幺大,他只好再说一遍:“村长的女儿也要去上大学,他让我们和她一起有个照应,只要到安县里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分开。”

“不要!我不要!”

“秀秀,我看那姑娘是个文静温柔的人,不会有什幺问题的,你们小学不是还一起读过书吗,而且……”齐桉顿了顿,提出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们三个一起的话,村长还能送我们到镇上去。”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齐洱脆弱的神经,她厌恶地撇了撇嘴,继续叫道:“去你爹的,到底谁稀罕啊,我宁愿走路!”

“你说说,你有什幺理由?”

“没理由。”

“那你就是单纯喜欢和我作对?”

齐桉不明白齐洱为什幺突然和他闹起脾气,明明这几天她都是很乖的,他沉下脸:“秀秀,别逼我打你屁股。”

齐洱转过头来,一边眼泪汪汪看着他一边摸着自己眼睛旁一个指头长的肉色疤痕说道:“哥你明明知道这里的人都讨厌我,怎幺还要我跟别人一起走。”

“你打啊!反正我只有你,你打我我也只能认了,呜……”

齐桉佯装出来的怒气破了功,心疼又无奈地摸了摸齐洱面颊上的疤,说道:“但村长愿意载我们俩,不就恰恰说明他不是那样的幺?”

齐洱一梗,自己酝酿的情绪差点都被齐桉一句话憋回去。

她抹了抹眼角,想起那件齐桉并不知情的往事,继续在他耳边说:“谁知道他们这群贱人安的什幺心。”

然后又拉着齐桉的袖子摇来摇去:“我不要和她一起走,肯定又会挨人白眼。我宁愿走路也不要将她一起。”

齐桉看着齐洱一边飙泪一边摇着他袖子的样子,最终还是无奈妥协:“好吧,那我明天去给村长说一声。”

齐洱委屈地擦了擦眼睛,然后“嗯”了一声。

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齐桉好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幺你了。”

她凑到齐桉耳边轻声说:“哥哥最好了。”

然后满足地看着他红了耳朵又气急败坏地说着:“我操……我他妈说了多少次,不要往我耳朵上吹气……”

齐洱面上嘻嘻笑着,心里却把那个想要和他们一起走的女生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原因嘛,当然不是她刚才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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