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女娘?”
“女娘,请速去御书房。”
晚秋夜寒意浓重,阮卿卿匆匆穿上外衫挽好发髻,跟随一队着重装的甲士前往养心殿。
一路上静得诡异,出了月华门,冷风带来了若有似无的喧嚣与血气。
男主又犯病了。
他在提剑杀人。
刀剑铿锵、呼喊声、求饶声、痛鸣声逐渐清晰入耳,当看到像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阮卿卿强装镇定地脸上适时流露几丝惊恐。
“陛下。”
“陛下,女娘来了。”
“陛下。”
“……”
月华无声吞吐间,双目赤红、手持天子剑的癫狂帝王又砍翻了一名重装甲士,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刺耳的金属对击声一下接着一下,宛若阎罗正在索命。
养心殿已成了屠宰场。
死尸残肢、脏器鲜血遍布。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惧意,白月光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她懂得装。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天子一疯,亦是血流不止。
所幸帝王早有谕令下达,在他因毒发导致神志不清、整个人被滔天杀欲所操控之际,臣子侍卫、宫人宫妃不至于不敢逃,重装甲士也不至于不敢格挡。
在越来越多或喜或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阮卿卿便已将心中惊惧悄然隐藏。
她分外平静且从容地,朝着他人避都唯恐不及的帝王一步步走去,侍卫、重装甲士让出道,一一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陛下。”
一声轻唤,天子的身躯骤然僵住。
他偏了偏首。
阮卿卿走近捏住他一点衣摆,无视他满身血迹,无视他此刻骇人到极点的恐怖面容,玉一般的手覆在他右手上,取走了他的天子剑。
剑柄湿潮,剑尖不停滴血。
阮卿卿一手提剑,一手拽着安静下来的帝王进入养心殿寝居室,行走间,她的鞋袜浸上了血,或许还有别的什幺。
许是这样的场景发生了诸多次,帝王端坐在榻上,无动于衷地由着阮卿卿倾身复上,用柔软的娇躯安抚。
整个过程他没有发声,没有回应,没有碰她,没有因被服侍产生半分动容。
他眉宇间癫狂之意不减,血眸里杀意更是蠢蠢欲动。
树根一样的青色痕迹在他胸膛、脖颈、半张脸上蜿蜒,一鼓一胀,非常狂躁,若有生命的藤。
墙上的天子剑与他心意相通间或发出嗡鸣,帝王很少垂头看她,即使看其森然冰冷的神情也不曾柔软一丝一毫。
更别提显有爱或欲。
外人恐怕谁都不曾料想,其实白月光之于帝王并非那幺特殊。
因毒发狂的帝王只是勉强可以忍受她的声音、碰触、亲近而已。
且她对帝王的病其实一点缓解作用都没有。
力气尽失地依靠帝王。
阮卿卿低低喘着,还算清丽的脸又红又潮,发根都呈现濡湿状态,发髻更显凌乱。
此时她的身上和衣裳上都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污迹连鼻尖、眉梢上都有。
浓郁的血腥味让白月光暗暗作呕。
帝王对她的漠然无视更是让她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帝王就伸手拧断了她的脖子,或用天子剑削掉她的脑袋、贯穿她的心脏、斩下她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