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一门,源起于市井之寒微,历经百年风霜而屹立如山。掌握兵戈与文脉两大命门:左手提携重兵之器,右手握紧文翰之根。凭借坚甲利兵,顾氏曾织就一张权力之网,遍布朝堂;每当顾氏子孙一呼百应,便有如泰山压顶,使百官无不色变。而依托诗书传家,子孙自幼吟咏经史,文脉绵延,代出英才,科举场上屡摘桂冠,荣耀非凡。
然而,在这辉煌门楣之下,裂痕隐现——那自诩“不党不群”之傲慢,犹如悬剑于顶,危机四伏。顾氏既蔑视萧门之权谋,亦对寒士之锐志嗤之以鼻。此等傲慢,犹如锦绣其外的鹤氅羹,虽华丽却难掩其中之虚空。
那是承平十六年三月初八,长安城西顾府朱墙外已支起九曲连环灯笼海。晨光未晞时,金丝楠木屏风后飘出沉水香屑簌簌坠地的声响,八十位白须耆老正襟危坐于百兽衔环殿,等待给顾老夫人献上九层寿桃塔。
琉璃穹顶下,南海冰镇花胶在描金珐琅盅里颤巍巍折射珠光,西域贡品葡萄酒顺着玛瑙杯脚蜿蜒出琥珀色的涟漪。梨园十三绝的霓裳羽衣刚舞至《霓裳惊鸿曲》,忽见四名健妇擡着沉香木辇踏过回廊,但见顾远山端着青玉扳指叩击鎏金杯沿,罗衫被春风鼓起似一尾骄矜的锦鲤:\"听闻沈尚书昨夜还在中书省扶着那盏昏黄烛台批折子?\"满座宾客的茶盏突然齐齐顿住,檐角铜铃被穿堂风吹得叮当作响。
醉眼惺忪的壮年男子猛地将酒盏摔在地上,玉碎声惊飞檐下的海东青:“彼等朝堂朽木,不过依傍祖荫,在粉壁上随意涂鸦耳!吾顾氏一门,英雄豪杰,盖世无双,他日或能颠覆皇室,君临天下,成为四海之主。”此语既出,满座皆惊,一时之间,场中哗然。
霎时间,此事就像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以极快的速度穿透重重阻碍,直直地传到了昭玄帝的耳中。
昭玄帝向来对顾氏掌握的兵权抱有深深的忌惮,而今顾家竟在朗朗乾坤之下肆言无忌,无疑是对皇权威严的公然挑衅,其篡权叛逆之野心,已是暴露无遗。
烈日炙烤着金陵城的琉璃塔,顾家宅邸飞檐上的嘲风脊兽仿佛都在发出讥讽的嘶鸣。昭玄帝的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般沉闷。他的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烧,仿佛可淬炼成那令人胆寒的淬毒银针,只觉这世间一切都要在他的怒火下颤抖。就连御书房中青铜地漏滴落的水珠,也仿佛沾染了那股寒意,一滴滴坠下,像是奏响了一曲冰冷的乐章,宣告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直至那日,顾驰癫狂的尖叫仿佛一道锋利的利刃,无情地划破了这凝固已久的压抑空气。那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癫狂与绝望,让这看似平静的长安城瞬间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昭玄帝静静地伫立在宫中,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与顾驰儿时的点点滴滴。那些纯真美好的情谊,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穿透了眼前的重重迷雾,在他的心底泛起了丝丝涟漪。最终,这份儿时的情谊还是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让他下定决心,再给顾家一次机会,期许着这个家族能有改过自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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