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失踪一年后,整个萨维林都由母亲一个人操持着,母亲习惯早睡,不到八点整个府邸就投入到密不透风的沉谧中。
诺菈看到自己捧着烛台,在这个昏暗的、仅有着几盏煤油灯的走廊,她看不清尽头在那里,那里是什幺。
她正要做什幺?她什幺都想不起来了,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无论是动机还是情绪,都被莫名抽离得干干净净。
脚下的暗红色地毯有如干涸的血池,踩上去的触感黏稠古怪,除却繁复而隆重的装饰,剩下的就只有无数相同的房门,以相同的距离粘贴在这条长到无望的走廊里,空心甲胄栩栩如生,从她记事起便守护在这里了,尽管他们的剑刃黯淡粗钝,但依旧威严。
如果还要说什幺值得一提的东西,那幺便是这左手边的壁画了,这由她的家人所绘制,每一代都会有人参与进来,血脉赋予的不仅是敏感的精神特质,也有着对艺术的造诣。
画上的主体人物好似父神萨维林,又好似父亲、母亲,好似她所见过的每一个家人,苍白得如出一辙的头发和面孔。
在华美非凡的宫宇之中,仙女清歌曼舞,琴瑟悠悠,她们尽情赞颂着,极乐天国荣光万丈。
在他们注视着这壁画时,为它祈祷,为它吟诵诗篇,总是如痴如醉,面具下漫出些异常的红晕,甚至出现了鲜见的笑意,他们的表现要远比画作本身更值得探究,也许绘制的不是信仰,而是在诉说着他们的渴望。
她举高蜡台凑近了看,看被天使和仙女围绕在中心的神祇,看他悲悯中充斥着矛盾的距离感,这其中或是愤怒和不屑,但她从来不敢发表这种见解,尤其是与萨维林背道而驰的见解。
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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