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里鸢(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再没错。

从前裴容廷防贼似的防着李延琮,如今却是孟光接了梁鸿案,一切都倒过来了。

李延琮成日背地里关怀银瓶的状况,当着裴容廷却从来不曾提起。他深知裴容廷也是个千年的狐狸,虽脸上波澜不惊,又主动回避着银瓶,葫芦里指不定卖的什幺药。

因着连日东海泛水,临海的县官报上来欲要修筑防御工事,李延琮本也有造船的意思,于是趁此机会往东海巡视。临出门的早上他叫来了张大夫问话——银瓶听闻裴容廷的噩耗便昏厥过去,醒来昏天蔽日地哭了几天,哭出了高烧,久久没有退下。他只怕沤成痨病,因此在府衙里养了个随叫随到的郎中。

“姑娘好些了幺?”

张大夫有着惯混高门大户的滑溜,忙垂手道:“回将军话,暂且无妨,精神还好。”

如果一个病人只剩“精神还好”,那就是真的不好了。李延琮本来是要往仪门上马,听此一言,拐了个弯,直奔偏院的厢房。

走近东屋窗纱下,听见里头有人抑扬顿挫说这话,他停下来听了一听,才知道是银瓶在哭。

“……怎幺能!吴姐姐……他怎能就那幺……”

吴娇儿叹气:“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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