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戎推开房门,房里没开灯,如水的月光倾泻一地,床上蜷缩着个小人,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他哂笑了一声,脱了西装外套扔在地上,扯开领带,慢慢走近,坐在床沿,就着满室的月光,细细打量起叶筱乔的睡颜。
她好像还是十年前的样子,连睡着的时候,都带着娇憨的孩子气。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周家老宅,她往他手心里塞了两个巧克力,他从没吃过这种东西,平日里低血糖犯了,就冲点糖水挨过去。
他成年前的生活费是老管家按月发放,只够将将吃饱肚子,有时学校要交额外的十几块钱的资料费,都要伸手找老管家要。他听学校的卫生健康课,老师讲低血糖要时常备着些巧克力跟糖果,便去小卖部溜了一圈,哪怕是最劣质的巧克力,他都舍不得买。学校旁边的银行大厅,有免费的薄荷糖,他便时不时偷偷拿一点儿揣进兜里。
他回到地下室又湿又闷的房间,坐在小床上,剥掉巧克力外层的金箔纸,咬了一口,想起花园里狼狈又明艳的小姑娘,心里泛起奇异的暖流。他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旧铁皮盒子,将金箔纸叠成小方块,放进铁盒子里。
他找给厨房打下手的阿桐打听到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叶家的女儿,便哄阿桐将手里的活交给他做。他拎着晚饭的食材进去厨房,瞧见她跟周启川聊得极开心,脸上带着雀跃的神采。
他靠在墙边,听她讲在南亚的见闻,周启川时不时回应几句,逗得她梨涡绽开,盛满盈盈的笑意。她去过那样多地方,他只在地理课本上听过。
他穿着洗到发白的牛仔裤,脚上的袜子补了好几次,但从前都不觉得有什幺。此时,他第一次有些不自在,仿佛一只开化的猴子,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周戎想,作为孽种的他,是什幺时候,开始想要代替周启川呢?也许很久之前的夏天,他就想要抢走周启川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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