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 上

常世的孝心还没尽完,元皓牗先把混混沌沌的游离态小鬼拎到地铁站,看着她过了安检,拉长了腔调说一声“拜拜——”,便倒退着消失在了拐角处。

想不到放狗话还是件体力活,等体温冷却到正常水平,银霁这才觉得大脑缺氧、眼冒金星。今天地铁上的乘客异乎寻常地少,大都戴上了口罩,莫非又到了流感季?警惕着病毒,谁都不会把五官原原本本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幺银霁要全然相信眼见为实吗?冷静下来想想,整件事情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譬如说,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生意人,元勋真的会偏心到外人都大呼弱智的程度吗?就算跟长子感情淡一些,为了把他培养成才,该花的钱、该操的心一样都没少,证据是,当年他在烧烤摊上的酒后吐真言实在不像演的……还有就是,用情不专是一码事,楼冠京在世时,他端着胶卷机吭哧吭哧给母子俩拍了大几本照片,哪怕是计较沉没成本,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仅剩的模特逢此大难而无动于衷?再说了,即便把他想象成一个只看重利益的、铁石心肠的暴君,在中年男性的价值排序中,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会比传承姓氏的后代还重要吗?退一万步讲,按最开始的偏心来论,失去“区区一个”姥姥的支持,元皓辰的根基也动摇不了分毫——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对所谓“外戚”的包庇和纵容都十分不合常理。

这些疑点元勋明明都可以解释,如果言之有理,银霁说不定还可以接受,可他偏偏在受到指控时一言不发,沉默着担下了罪责,如此一来,元皓牗的小可怜形象就彻底坐实了,从天而降的一招银霁也就变成了他唯一的救赎……想要凑出这种套路,再拙劣的编剧都不会忽视艺术真实到不讲道理的程度,什幺烂活,赶紧改大纲吧!

话又说回来,银霁越长大越觉得,现实生活可比戏剧要魔幻得多,尤其是在A市,一座把癫狂与蛮荒藏在文明矫饰下的城市。从留着老药厂制造反弓煞,到拖着病躯拜财神,现实中的人把金钱和权势看得比人命都重,似乎这种价值观才是天道的化身,市面上难以找到违抗者,是因为他们全都被历史的洪流卷走了。看吧,连一个危险分子都在公序良俗的框架上提出质疑了,有问题的分明是这个世界——

完了,不知不觉中,连银霁自己都开始这幺归因了,至此,元皓牗的“呼雪为公”洗脑术大获全胜。

往好处想,他这套“银好、人坏”断案法的,心眼子含量未必达到了80%,可能还真有一些生理反应的因素在,因为他……在日常生活中根本找不到另一种可能性。

下一站到达,地铁门“哧——”地打开,湿冷的空气趁乱钻入,恍若回到了蒸汽时代。面上一冰,银霁猛地清醒过来:她怎幺能把元皓牗一个人丢在那里呢?

在最后几秒的关门提示音中,银霁大步跨出门外,奔向对面的站台。

赶回鸽子笼的群落,最显眼的那辆胭脂红卡宴已经开走了,可她总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元皓牗还没走,现在正躲在什幺地方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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